大同府,完顏洛索接到上京急令的當日,便星夜點兵。三千精銳金軍連夜南下,直奔朔州。與此同時,遠在高麗的完顏習不失也收到了皇帝的嚴旨,雖心有不甘,但不敢違抗,當即從三萬大軍中抽調一萬五千精兵,分批回撤。
然而遠水解不了近渴。從高麗回援的兵馬,最快也需七日才能抵達燕雲;從大同南下的三千人馬,雖能在兩日內到達,但對於即將麵臨的四萬宋軍圍攻,依然是杯水車薪。
朔州城頭,宗翰憑欄遠眺,眉頭緊鎖。身旁的宗弼同樣神色凝重,兩人都在等待著那個或許永遠不會到來的奇跡。
\"二哥,\"宗弼輕聲道,\"大同的援軍應該快到了吧?\"
\"快了,\"宗翰點頭,但語氣中毫無喜色,\"洛索的三千人馬,今夜就能到。加上咱們手頭的七千多人,勉強能湊足一萬。\"
\"一萬對四萬,\"宗弼苦笑,\"勝算幾何?\"
宗翰沒有回答,隻是默默看著遠方逐漸升起的煙塵。那是宋軍的前鋒,正在向朔州逼近。
\"傳令下去,\"宗翰忽然道,\"讓城中工匠連夜趕製拒馬、陷阱。另外,把庫存的滾木礌石全部搬上城頭。\"
\"還有嗎?\"宗弼問。
\"派人把城外十裡內的所有井水都下毒,\"宗翰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既然宋軍要攻城,就讓他們嘗嘗苦頭。\"
宗弼點頭,但隨即又道:\"二哥,那些震天雷什麼時候能到?\"
\"不知道,\"宗翰搖頭,\"陛下隻說會送來,但具體時間......\"
就在兩人談話時,城下忽然響起一陣號角聲。兩人急忙望去,隻見遠處官道上,一支約有數千人的軍隊正快速接近朔州。
\"是大同的援軍!\"宗弼興奮道。
果然,為首的正是大同守將完顏洛索,三千精兵雖然連夜急行軍,但依然保持著整齊的陣型。
\"開城門!迎接援軍!\"宗翰大聲喝道。
不多時,完顏洛索登上城樓,向宗翰、宗弼行禮:\"末將洛索,奉陛下密旨,率三千兵馬前來支援!\"
\"好!\"宗翰用力拍了拍洛索的肩膀,\"有了這三千兄弟,朔州總算有了一點守城的樣子。\"
\"二位將軍,宋軍情況如何?\"洛索問道。
\"四萬人馬,分兩路進攻,\"宗弼簡單介紹,\"攻打朔州的約有兩萬人,為首的是韓世忠。\"
\"韓世忠?\"洛索眉頭一皺,\"就是那個在河東大敗咱們的韓世忠?\"
\"正是他,\"宗翰咬牙道,\"此人手段狡詐,而且手下有神機營助陣。洛索,你可知那神機營的厲害?\"
洛索搖頭:\"末將隻聽說過,但未曾親眼見識。\"
\"那你今天就要見識了,\"宗弼苦笑,\"他們的火器威力巨大,能連續射擊,我軍在沁水河就是敗在這些火器上。\"
\"那咱們如何應對?\"洛索問道。
宗翰沉思片刻:\"某已想了些辦法。第一,在城牆上多設盾牌,減少火器殺傷。第二,準備大量沙土,一旦起火立即撲滅。第三,挖掘地道,準備巷戰。\"
\"還有呢?\"
\"還有就是拖時間,\"宗翰道,\"隻要能拖到高麗那邊的援軍到達,局勢就能扭轉。\"
\"高麗援軍何時能到?\"洛索關心道。
\"快則五日,慢則七日,\"宗弼道,\"關鍵是這五到七日,朔州能不能守住。\"
三人正在商議防務,城下忽然傳來陣陣馬蹄聲。眾人急忙望去,隻見宋軍的前鋒斥候已經出現在朔州城外五裡處。
\"來了,\"宗翰深吸一口氣,\"傳令全軍,各就各位,準備迎戰!\"
與此同時,距離朔州五裡外的一處高地上,韓世忠正舉著千裡鏡觀察著朔州的城防。身邊的種師中、牛皋、王貴等將也在仔細觀察。
\"果然是堅城,\"韓世忠放下千裡鏡,\"城牆高約三丈,護城河寬兩丈,城門厚重,易守難攻。\"
\"世忠兄,城頭有多少守軍?\"種師中問道。
\"粗略看來,約有萬人,\"韓世忠道,\"比預計的多了不少。看來金人確實派了援軍。\"
\"萬人守城,確實不好對付,\"牛皋撓頭道,\"要不然咱們直接用神威將軍筒轟城門?\"
\"不急,\"韓世忠擺手,\"先紮營,摸清楚城內虛實再說。而且神威將軍筒威力雖大,但射程有限,需要推進到城下才能發揮威力。\"
\"那咱們什麼時候攻城?\"王貴問道。
\"明日一早,\"韓世忠道,\"今日先讓弟兄們休息,養精蓄銳。明日一戰,要讓金狗知道厲害。\"
就在宋軍安營紮寨的時候,朔州城內也在緊張準備。宗翰將城防分為四段,東城牆由自己負責,西城牆交給宗弼,南城牆給洛索,北城牆由各營輪番值守。
\"記住,\"宗翰在軍議上強調,\"宋軍的火器威力巨大,但有個弱點——怕水怕濕。明日若是下雨,正是我軍反擊之時。\"
\"可是看這天氣,不像要下雨,\"一名副將擔憂道。
\"那就人工降雨,\"宗翰道,\"準備大量水缸,裝滿水放在城頭。一旦宋軍攻城,就往下潑水。\"
\"這個辦法可行,\"宗弼讚同,\"火藥遇水就失效,宋軍的優勢就沒了。\"
\"還有,\"洛索補充道,\"末將帶來了一些盾車,可以用來抵擋宋軍的火器射擊。\"
\"很好,\"宗翰點頭,\"明日一戰,就看咱們能不能擋住宋軍的第一波攻勢了。\"
翌日清晨,朔州城外響起了震天的戰鼓聲。韓世忠親自擂鼓,為攻城的將士助威。兩萬宋軍排成整齊的隊列,黑壓壓一片望不到邊。
最前麵的是神機營的火槍手,分為三排,每排約八百人。後麵是傳統的刀盾手和長槍兵,再後麵是弓弩手。隊伍最後是六門神威將軍筒,每門大炮都需要十幾個人操作。
\"傳令,\"韓世忠舉起指揮刀,\"神機營前進至射程範圍,準備齊射!\"
\"得令!\"
兩千四百名火槍手開始向前推進,他們的目標是推進到距離城牆二百步的位置。這個距離既能保證火槍的精度,又能避開城頭弓箭的射程。
朔州城頭,宗翰看到宋軍開始進攻,立即下令:\"放箭!阻止宋軍接近!\"
\"嗖嗖嗖!\"
數百支箭矢從城頭射出,但宋軍早有準備。火槍手們舉著盾牌,箭矢大多被格擋開來。偶有中箭者,也立即有人補上位置。
\"距離城牆二百步!\"測距手大聲報告。
\"第一排!舉槍!瞄準!\"神機營都司的聲音在戰場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