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力量在他腦海中瘋狂撕扯、碰撞。他感到頭痛欲裂,太陽穴突突直跳。一邊是冰冷的、邏輯嚴密的“事實”,一邊是情感深處無法忽視的、源自血脈親情的直覺和對那雙絕望眼眸的殘存印象。
“淮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蘇晴見他沉默,眼中戾氣翻湧,語氣帶上了一絲急切的逼迫,“警方已經介入,這是最好的機會!讓她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徹底解決這個隱患!為了顧氏,為了童童的將來,你必須狠下心來!”
狠下心來……
顧淮深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份刺眼的文件上。冰冷的文字和圖片在控訴。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翻湧的情緒被強行壓下,隻剩下深不見底的寒潭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被強行撕裂的痛苦。
“陳默。”他開口,聲音沙啞而疲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一直如影子般守在角落的陳默立刻上前:“顧總。”
“去查。”顧淮深的聲音冰冷徹骨,“動用所有資源,我要知道這份‘證據’的每一個來源,每一個經手人,每一個細節!我要知道警方那邊掌握的情況!我要知道……林晚現在在哪裡,什麼狀況!”
“是!”陳默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領命而去。他跟在顧淮深身邊多年,敏銳地察覺到老板命令中那不同尋常的、超越了對一個“背叛者”該有的關注。他不僅是要確認證據,更是要……確認林晚的處境。
蘇晴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淮深!證據已經很清楚了!你還要查什麼?難道你……還對她抱有幻想?”
顧淮深終於將目光完全轉向她,那眼神銳利如鷹隼,帶著審視一切的冰冷壓力:“蘇晴,我隻相信我自己查到的真相。”他頓了頓,語氣加重,“尤其是在涉及童童母親的事情上。任何‘證據’,都需要最嚴苛的驗證。你提供的這些,我會查清楚。”
他沒有說信,也沒有說不信。他隻是要查。這本身,就是一種動搖。
蘇晴被他看得心頭一悸,強壓下慌亂,擠出一個委屈又憂心的表情:“我隻是……不想你再受傷,不想童童再經曆這些……”
顧淮深沒有理會她的話,他的目光越過她,投向被管家和保姆小心翼翼抱在懷裡、依然在無聲抽泣、眼神空洞茫然的童童。孩子小小的身體蜷縮著,像一隻失去庇護的幼鳥,對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反應。
那空洞的眼神,比任何哭喊都更刺痛顧淮深的心。
他抬步,徑直走向童童。高大的身影在孩子麵前蹲下,試圖用從未有過的、儘量溫和的語氣開口:“童童……”
童童沒有任何反應,隻是下意識地往抱著他的保姆懷裡縮了縮,眼神依舊空洞地望著虛空,仿佛靈魂還停留在媽媽被帶走的那一刻。
顧淮深伸出手,想碰碰孩子的臉,童童卻像受驚般猛地一顫,整個身體都僵硬了,喉嚨裡發出細小的、恐懼的嗚咽。
顧淮深的手僵在半空。
這一刻,看著兒子眼中純粹的、因失去母親而產生的巨大創傷和恐懼,顧淮深心中那由冰冷證據構築的、名為“恨意”和“決斷”的堤壩,悄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那道縫隙裡,湧出的是無法言喻的心痛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對那個被帶走的女人的……擔憂。
他站起身,周身的氣壓低得可怕。理智告訴他,應該相信證據,應該快刀斬亂麻。但情感深處,童童的恐懼和林晚最後那絕望的眼神,像兩根尖銳的藤蔓,死死纏繞住他的心臟,讓他無法下達那個將林晚徹底打入地獄的命令。
他必須查清楚!不惜一切代價!
不是為了林晚,他告訴自己。
是為了童童。
為了那個被這場風暴徹底嚇壞了的、他的兒子。
顧淮深轉身,不再看任何人,大步走向宴會廳出口。他的背影在璀璨的水晶燈下顯得異常孤寂和沉重,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一場無聲的戰爭在他靈魂深處激烈地進行著,而這場戰爭的勝負,將決定林晚的命運,也決定著他和童童的未來。
蘇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眼底那點虛假的擔憂瞬間褪去,隻剩下冰冷的怨毒和一絲計謀得逞的得意。她看著那份文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查?顧淮深,你儘管查。等你查到“真相”,林晚早就被徹底釘死,萬劫不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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