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心臟地帶,一座由鋼鐵與玻璃構築的現代藝術館內,此刻正流淌著一種與它慣常冷峻氣質截然不同的暖流。巨大的玻璃穹頂之下,光線被精心設計成柔和的金色,空氣中彌漫著清雅的白色花香月光玫瑰的複刻香氛)和輕柔的背景音樂。沒有浮華的裝飾,沒有喧囂的賓客寒暄,整個空間被布置得如同一個靜謐而充滿希望的溫室。純白色的背景板上,簡約而有力的ogo靜靜綻放:一朵線條流暢、花瓣層疊的白色玫瑰,花心處透出溫柔的月白色光暈,下方是優雅的中英文雙語——“月光玫瑰慈善基金會|tightrosefoundation”。
這裡,是林晚的另一個戰場,也是她靈魂深處那朵荊棘玫瑰,向著更廣闊世界綻放慈悲花瓣的起點。
媒體區早已架起了長槍短炮,但氣氛並非娛樂頭條的獵奇,而是帶著社會版特有的嚴肅與期待。前排就坐的,除了幾家與顧氏交好或看重此次慈善主題的重量級媒體代表,更多的是兒童心理學領域的權威專家、特殊教育機構的負責人、以及幾位在公眾視野中勇敢分享過自己或孩子創傷後康複經曆的社會名人。他們的目光,聚焦在中央那個簡約的白色發言台。
後台休息室,氣氛卻帶著一絲緊繃的溫暖。
林晚站在落地鏡前。她沒有選擇發布會時那身象征複仇與力量的黑色戰袍,也沒有穿上auroraateier即將發布的、名為“reborn”的華美禮服。她身上是一件剪裁極為利落的象牙白絲質襯衫,搭配同色係高腰闊腿褲,唯一的亮色是領口處一枚小巧精致的月光玫瑰造型鑽石胸針。這身裝扮,乾練、專業,卻又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內斂的慈悲力量。她的妝容極淡,隻著重突出了那雙沉靜如深潭、此刻卻蘊含著星辰般光芒的眼眸。
“準備好了嗎?”夏冉走過來,幫她整理了一下一絲不亂的發髻,聲音裡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和一絲擔憂。她的目光,時不時飄向休息室角落那個小小的身影。
角落裡,童童被一位基金會特意聘請的、經驗豐富的兒童心理輔導師陪著。小家夥今天被打扮得格外精神,穿著合身的小西裝,柔軟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他看起來有些緊張,小手緊緊抓著一個柔軟的、做成小兔子形狀的安撫玩偶,大眼睛裡盛滿了對陌生環境和人群的怯懦,小嘴緊緊抿著。
這與幾天前在工作室畫下那朵神秘“媽媽的花”時,判若兩人。公開場合的巨大壓力,對剛剛突破語言障礙的他來說,不啻於一場新的風暴。
“童童,”林晚沒有立刻回答夏冉,而是走到兒子麵前,蹲下身,讓自己的視線與他齊平。她的聲音放得極輕,極柔,像羽毛拂過,“害怕嗎?”
童童抬起大眼睛,看著媽媽。他點點頭,小身子往心理輔導師身邊縮了縮,小手把兔子玩偶抓得更緊。
“媽媽也有一點點害怕。”林晚坦然地承認,伸出手,輕輕握住兒子冰涼的小手,傳遞著自己的溫度,“但是,媽媽知道,童童是一個特彆特彆勇敢的小騎士,對不對?就像你保護媽媽那樣勇敢。”
提到那天在書房保護媽媽的情景,童童的眼睛亮了一下,小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
“今天,有很多很多小朋友,他們可能也和童童以前一樣,心裡有很多話,但是說不出來。”林晚的聲音溫柔而充滿力量,她拿出手機,翻出幾張童童在工作室畫畫的照片,還有他搭積木時露出笑容的瞬間,“你看,童童現在能說話了,能畫畫了,能搭城堡了,多棒啊!我們今天去告訴他們,不用害怕,慢慢來,會好的。童童就是他們的小太陽,去給他們一點點光,好不好?”
她用童童能理解的、最直觀的方式,解釋著“月光玫瑰”基金會的意義——不是施舍,是陪伴,是點亮希望。
童童看著手機裡自己快樂的畫麵,又看看媽媽溫柔又充滿期待的眼睛。他似乎在努力理解著這個“小太陽”的任務。過了好幾秒,他小小的胸膛起伏了一下,然後,極其緩慢地,卻非常堅定地點了點頭。小嘴動了動,發出一個清晰而微弱的音節:
“好。”
林晚的心瞬間被巨大的暖流填滿。她傾身上前,在兒子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而鄭重的吻。“媽媽的小太陽,真棒。”
時間到了。
夏冉深吸一口氣,對著林晚比了個加油的手勢。林晚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鏡子中那個眼神沉靜、帶著破繭重生力量的女人,然後,牽著童童的小手,在心理輔導師的陪同下,走向通往主會場的通道。
當林晚牽著童童出現在主會場入口時,原本低低的交談聲瞬間消失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對母子身上。鎂光燈如同密集的星群驟然亮起,捕捉著林晚的從容與童童的緊張。
林晚沒有回避鏡頭,她微微頷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沉靜的微笑。她牽著童童,步伐沉穩地走向中央的發言台。童童緊緊依偎著她,大眼睛怯生生地看著台下黑壓壓的人群和刺眼的閃光燈,小臉繃得緊緊的,抓著媽媽的手心都沁出了汗。那隻小兔子玩偶被他抱在胸前,成了唯一的依靠。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林晚在發言台前站定,輕輕捏了捏童童的手,然後鬆開。她沒有立刻開口,而是微微彎下腰,幫童童調整了一下小小的領結,動作自然,充滿了母親的溫柔。這個細微的舉動,瞬間被無數鏡頭捕捉,無聲地傳遞著一種超越言語的力量。
她直起身,目光平靜地掃過台下,聲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整個靜謐的空間:
“各位來賓,各位關心兒童心理健康的朋友們,下午好。我是林晚。”
她的開場白簡潔有力,沒有煽情,沒有渲染苦難。
“今天站在這裡,我的身份,不僅僅是一個設計師,一個品牌的創始人,更是一個母親。”她的目光溫柔地落在身旁緊張得微微發抖的童童身上,“一個曾經在漫漫長夜裡,看著自己的孩子被無形的恐懼和沉默所囚禁,卻束手無策的母親。”
台下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而充滿共情。許多有類似經曆的父母或專業人士,眼神裡流露出深切的感同身受。
“那種無力感,那種希望一次次燃起又被掐滅的痛苦,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人,很難真正體會。”林晚的聲音依舊平穩,但其中蘊含的情感重量,卻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我的兒子,顧予安,他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發出聲音。他的世界是安靜的,也是充滿恐懼的。他像一顆被厚重塵埃掩蓋的小小星球,獨自在黑暗的宇宙裡旋轉。”
童童似乎聽懂了媽媽在說自己,他仰起小臉,清澈的大眼睛望著林晚,裡麵盛滿了懵懂和依賴。
“幸運的是,”林晚的聲音裡注入了一絲暖意和感激,“我們遇到了專業而充滿愛心的醫生和治療師。在他們的幫助下,在家人不懈的陪伴和鼓勵下,童童,這顆沉默的小星球,終於開始發出微弱卻無比珍貴的光芒。”她看向童童,眼神充滿了驕傲和鼓勵,“他開始嘗試說話,開始用畫筆描繪他的世界,開始重新信任陽光和擁抱。”
她頓了頓,目光重新投向台下,眼神變得無比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