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香爐飄著沉水香，花語爽捏著焦黑的“甲午”符紙，指腹摩挲著邊緣蜷曲的“文傑”二字。案上玉瓶盛著腎神玄冥的津液，表麵浮著薄冰，倒映出她緊蹙的眉頭——第三次改良失敗，掌心的燙傷還在灼痛，像火神文傑的怒意。
她蘸取肺神皓華的素衣粉末，黃帶碎屑混著朱砂，在新符紙上畫出蜿蜒曲線。“素衣黃帶，氣宣發……”默念神君名諱時，右耳突然發燙，耳神空閒的六將虛影一閃而過，似在警示什麼。符紙剛離筆尖，便騰起青焰，她慌忙鬆手，紙灰飄落在“空閒”符上，六將戰甲裂痕清晰可見。
焦糊味裡混著苦杏仁氣息，花語爽捂住口鼻後退。舌神通命的正倫虛影自喉間升起，蓮花台托著半片青梅，神君舌尖輕點她眉心：“靈舌辯道，非強辯也。”話音如潺潺流水，衝散室內濁氣，案上殘留的符灰竟聚成“和”字形狀。
第二次嘗試時，她拔下一根發絲，混入發神蒼華的草木精魄。筆尖落下“甲午”二字，墨色竟分出層次：外層熾紅如碳，內裡透青似芽。玉瓶津液泛起漣漪，她屏住呼吸將符紙浸入，水麵突然綻放蓮花，一瓣燃火，一瓣凝露。
“溫暖是給予，不是掠奪。”火神文傑的低語從符紙傳來，花語爽指尖微顫。舌神通命的靈舌在符麵遊走，添上三筆“正倫”紋路，紅光頓時柔和如晨光。她嗅到青梅酸甜，想起張三明分給她梅乾時的溫度，符紙竟輕輕震動，似在回應這份心意。
第三次爆炸比呼吸還輕，金色光點如螢火蟲散開，每粒光點裡都有她與符籙對話的片段。舌神通命的蓮花台化為光點融入符紙，留下神君虛影在掌心輕笑：“以心傳意，方得真章。”她這才注意到，符紙上的“文傑”二字，竟與張三明的筆跡有幾分相似。
月光透過窗欞，在符紙上灑下銀霜。花語爽將改良後的符籙收入錦囊，觸到袋底的青梅乾，忽然輕笑出聲。發神蒼華的虛影在發間搖曳，草木氣息裡多了人間煙火，耳神空閒的六將重新整肅，似在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溫和。
舌神通命的聲音從丹田升起，如遠寺晨鐘：“符籙如舌，需知剛柔並濟。”她默念神君名諱，舌尖竟泛起梅子酸甜，喉間暖流湧動，仿佛有江河貫通——那是喉神百流放的通道在共鳴，天地之氣正順著新符的紋路，緩緩注入她的掌心。
最後一次嘗試時，她在符紙中央畫了個空心圓，用指尖血滴入圓心。火神文傑的虛影踏火而來，卻在觸及血滴時化作春水，與她的生命力相融。舌神通命的蓮花台托著完整的青梅，神君輕語：“甜能潤土，酸可養肝，此乃調和之道。”
符紙終於安定，紅光中流動著五種色光，如五行相生般自然。花語爽將其貼在眉心，感受火神的溫暖與肺神的清涼在體內循環，發神的草木精魄順著發絲生長，耳神的六將在耳道內奏響清越戰歌。
窗外夜梟長啼，她望向北鬥，發現搖光星芒竟分出柔和的第七色。舌神通命的虛影漸漸隱去，臨走前留下一句低語：“明日可試以‘正倫’符輔助辯道，或許……能讓張師兄聽懂你的心意。”她麵頰發燙，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符紙邊緣，那裡不知何時多出一道如青梅輪廓的紋路。
偏殿的燭火突然爆亮，花語爽看見自己的影子投在牆上，與八景神的虛影重疊。發神蒼華的草木、腦神精根的北鬥、眼神明上的日月、鼻神玉壟的山嶽、耳神空閒的空穀、舌神通命的蓮花、齒神峭峰的劍鋒、喉神百流放的江河，共同構成一幅天人同構的圖景。
她將改良後的符籙小心收進漆盒，盒蓋上刻著“溫和”二字，是用張三明教她的河洛筆法所刻。指尖撫過筆畫，她忽然明白蔣家娉所說的“調和”並非妥協，而是如舌神通命的靈舌般，在剛與柔之間找到最恰當的言說方式——就像她對張三明的心意，不必灼熱如火，亦可溫潤如茶。
香爐裡的香灰堆成符篆形狀，花語爽打了個哈欠，忽然聽見偏殿外有腳步聲。她慌忙吹滅燭火，卻在黑暗中看見掌心符籙發出微光，紅光裡隱約映出一個清瘦身影——是張三明抱著洛書羅盤經過，北鬥星芒落在他肩頭，如同腦神精根的紫衣投影。
舌神通命的輕笑再次在耳邊響起，花語爽握緊符籙，感受著體內五臟神的輕微震動。她知道，明天又是新的嘗試，但此刻，月光、梅香、符籙的溫暖，以及遠處張三明的身影，都讓她確信，這條改良符籙的道路，終將如喉神百流放的江河般，通向更廣闊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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