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語爽盯著她指尖流轉的綠光。
那是龍煙神君的劍意，此刻卻柔和得像片柳葉，正將符紙上暴戾的土行氣息緩緩包裹。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醫院，那個被中屍彭質附身的患者——當時自己用雷火符強行鎮壓，患者瞳孔裡炸開的血花，和此刻符紙上迸裂的黑氣何其相似。
“可太一元會的人……”
她聲音梗在喉嚨裡。
窗外一道閃電劈下，在三人腳下投出扭曲的影子。
張三明的羅盤突然劇烈震動，指針瘋狂旋轉指向冷藏櫃——那裡不知何時結了層厚厚的白霜，霜花紋路竟組成了六甲神裡甲戌陸明的臉。
“它們在學我們。”
蔣家娉的聲音很輕，卻像冰錐敲在玻璃上。
她指著冷藏櫃上的霜花，“你強行壓製的符籙，成了它們模仿的樣本。”
花語爽順著她的指尖望去，看見霜花裡的土神麵孔正咧開嘴，露出和患者指甲縫裡相同的黑血。
便利店天花板突然漏下水來。
不是雨水，是帶著土腥味的粘稠液體，滴在花語爽手背上時，她看見皮膚下的血管瞬間泛起青黑。
張三明的羅盤“哢嚓”一聲裂開細紋，金光猛地暴漲，將三人護在光罩內。
那些滴落在光罩上的液體發出滋滋聲響，化作無數細小的人臉貼在光壁上。
“用你的血。”
蔣家娉突然抓住花語爽的手腕，將她流血的指尖按在符紙上。
“想想第一次看見脾神常在的樣子。”
她的聲音帶著某種奇異的韻律，花語爽恍惚間又看見那位黃衣神君，穀穗在祂掌心輕輕搖晃，每一粒穀米都映著自己的倒影。
符紙上的朱砂突然流動起來。
不再是強硬的直線，而是像溪水般蜿蜒盤繞。
花語爽感覺指尖的血被某種力量牽引著，在紙上繪出個從未見過的符號——那符號像個懷抱穀穗的小人，每一筆都帶著呼吸般的韻律。
當最後一點血珠融入時，符紙發出“啵”的輕響，化作綠光沒入冷藏櫃的霜花裡。
世界突然安靜了。
那些貼在光罩上的人臉無聲消散，漏下的粘稠液體在空中凝成冰晶。
花語爽看見冷藏櫃上的霜花正在融化，水流順著玻璃往下淌，在底部聚成一小灘——灘水裡映著她的臉，掌心的黑紋不知何時已淡成淺紅。
“符籙不是武器。”
蔣家娉拾起地上的青玉殘鏡，碎片裡映出三人模糊的影子。
“是橋梁。”
張三明補充道，他的羅盤裂縫裡正滲出微光，將那些試圖重新凝聚的黑氣逐一分解。
便利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花語爽看見自己掌心的淺紅紋路，正化作一株微小的穀穗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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