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警報聲還在鋼筋水泥間回蕩,張三明蹲在控製台前,指尖劃過布滿裂紋的屏幕。剛才進化軍團自爆時掀起的氣浪,把洛書羅盤的銅針震得歪斜,此刻指針正顫巍巍指著西北方,那裡的數據流像被狂風攪亂的沙畫,不斷重組又崩解。
“三明,這裡的基因樣本都被格式化了。”蔣家娉的聲音帶著喘息,她剛用青帝劍斬斷最後一根纏上通風管的基因藤,劍身上的青光還在滋滋灼燒著細碎的藤蔓。張三明抬頭時,正看見她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跡——剛才為了護住蘇九黎,她硬生生受了進化者一記木刺穿心,雖有肝神龍煙護體,心神通靈還是泛起一陣絞痛。
控製台下方突然傳來細微的電流聲。張三明皺眉凝神,耳神空閒突然在識海深處震顫,像有根無形的弦被撥動。他想起師父說過的“空穀傳音”,此刻湧入耳蝸的不是聲波,而是無數二進製代碼組成的蜂鳴,那些0與1的組合在腦內化作密密麻麻的符籙,正是六甲神中的甲辰風神所司的氣息流動軌跡。
“誰在上傳數據?”他猛地拽開控製台的擋板,裡麵的線路已經被藤蔓絞成亂麻,但其中一根裹著銀箔的光纖卻異常灼熱,表層浮現出淡青色的篆文——那是茅山派特有的“雲篆加密符”,尋常修士根本無法破解。
蔣家娉的青帝劍突然發出嗡鳴,劍脊上的基因鏈紋路亮起紅光。她內視肝神時,龍煙神君的青袍正被一股陌生的數據流衝擊得獵獵作響,那些數據帶著熟悉的木行氣息,卻比進化軍團的基因藤更陰冷,像淬了毒的藤蔓正順著網線攀爬。
“是沈硯秋。”蔣家娉的聲音有些發顫,她想起三小時前沈硯秋說要去冷凍庫檢查樣本,當時他袖口閃過的銀光,正是這種雲篆符的反光。張三明已經調出了後台日誌,屏幕上跳動的上傳進度條顯示“97”,接收終端的ip地址被層層加密,但洛書羅盤的銅針始終死死釘在昆侖山脈的方位。
實驗室的應急燈突然熄滅,隻有控製台的屏幕還亮著幽藍的光。張三明摸出河圖玉版按在鍵盤上,玉版顯化的星圖立刻與數據流產生共鳴,那些亂竄的代碼突然溫順起來,在屏幕上排列成北鬥七星的形狀——這是腦神精根在幫他解析加密邏輯,泥丸宮傳來一陣刺痛,仿佛有無數根細針在梳理混亂的思緒。
“太一元會……”張三明盯著星圖中央浮現的四個字,突然想起沈硯秋隨身攜帶的那枚青銅令牌。三個月前在青城山天師大會上,他曾瞥見令牌背麵刻著類似的雲篆,當時隻當是茅山派的信物。現在數據流裡夾雜的神煞代碼,與太歲金冊上記載的“太一元帥”神號如出一轍。
蔣家娉突然捂住心口,護心赤子的光體在識海裡劇烈閃爍。她看見培養艙裡那些半人半木的軀體,胸腔裡跳動的不是心臟,而是裹著青帝基因的數據流,這些數據此刻正順著沈硯秋留下的光纖,像一條條毒蛇鑽進網絡深海。肝神龍煙突然在她掌心凝成劍形,青光劈開空氣時,竟斬落一串晶瑩的數據流,落地化作半透明的藤蔓。
“他要把青帝基因庫傳給昆侖的人。”蔣家娉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她想起沈硯秋昨天深夜還在燈下研究《黃庭經》殘卷,指著“肝神龍煙,含明藏光”那句說要幫她完善血脈封印。耳神空閒捕捉到的加密通訊裡,沈硯秋的聲音冷靜得像冰:“第一階段數據傳輸完畢,目標基因序列穩定,可進行青帝神格適配實驗。”
張三明猛地扯斷那根灼熱的光纖,斷口處噴出的數據流在空中凝成沈硯秋的虛影。虛影穿著茅山派的素色道袍,手裡把玩著那枚青銅令牌,看見張三明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以為陸沉舟的進化軍團是最終目的?太天真了。”
“你到底是誰?”張三明握緊河圖玉版,玉麵星圖突然炸開無數光點,在他身後組成護腦真人的紫衣虛影。那些光點順著數據流逆流而上,像一群銀色的魚,要去撕咬沈硯秋留在網絡裡的痕跡。
虛影的臉開始扭曲,漸漸顯露出令牌上的太一元帥印記:“我是修補這個殘破道統的人。你們守著三屍不斬,抱著黃庭經啃了千年,卻不知道身神體係早就該進化了——”他的聲音突然拔高,數據流組成的藤蔓從四麵八方湧來,“看看這些進化者!他們才是未來!”
蔣家娉揮劍斬斷纏向張三明的藤蔓,青帝劍的青光與數據流碰撞時,濺起漫天星火。她內視時突然發現,那些藤蔓的基因鏈裡,竟嵌著《黃庭經》肝神章的原文,隻是每個字都被篡改得麵目全非,“含明”變成了“噬靈”,“藏光”化作了“飲血”。
“沈硯秋在褻瀆經文!”蔣家娉的聲音帶著怒意,護心赤子的日輪在她胸口灼灼發光,將那些扭曲的文字燒成灰燼。張三明趁機調出實驗室的監控回放,畫麵裡沈硯秋戴著白手套,將培養艙裡的青帝基因樣本放進特製容器,容器壁上的六甲神符正在發光——那是甲寅木神的符文,卻被他用金漆改成了吞噬生機的禁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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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影突然大笑起來,數據流組成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張三明,你以為洛書能算儘一切?看看這個。”他抬手甩出一串ip地址,落在屏幕上化作昆侖山脈的三維地圖,主峰位置標注著醒目的紅點,“那裡有你們永遠不敢想象的真相——關於青帝血脈,關於三屍神的真正來曆,還有……”
話音未落,虛影突然崩解成無數光點。張三明撲過去想抓住最後一絲數據流,指尖卻隻穿過一片冰涼的虛空。耳神空閒在這時傳來一陣劇痛,像是有根針穿透了耳膜,他聽見遙遠的昆侖方向,傳來無數基因鏈解鎖的脆響,仿佛有什麼沉睡萬古的東西,正在被沈硯秋的數據喚醒。
蔣家娉扶住搖晃的張三明,發現他耳後滲出了細密的血珠——那是耳神空閒過載的征兆。她從袖中取出青玉鏡,鏡麵映出的網絡世界裡,一條由青帝基因組成的長河正奔騰向西北,河水裡漂浮著無數修士的命盤,其中有幾個熟悉的名字正在快速黯淡,那是剛才掩護他們撤退的天師道弟子。
“他不僅上傳了數據,還在篡改修士的命盤。”蔣家娉的聲音發寒,鏡麵突然裂開一道細紋,映出蘇九黎躺在醫療艙裡的臉。心神通靈的光體在她胸口忽明忽暗,剛才為了擋住基因柱,她心輪處的丹元神受了重創,此刻沈硯秋留在數據裡的暗碼,正像一群螞蟻,在啃食她的生機。
張三明突然想起什麼,猛地翻出沈硯秋留在實驗室的那半頁黃庭經殘卷。殘卷上的“太一元子”落款處,竟用朱砂畫著個微型的洛書九宮,九宮中心的五宮位置,赫然寫著“昆侖”二字。他將河圖玉版壓在殘卷上,兩物相觸的瞬間,發出刺目的白光,在牆上投射出一段影像——
那是昆侖山脈深處的一座地宮,無數穿著白大褂的人正在操作儀器,培養艙裡漂浮的不是半人半木的怪物,而是一個個穿著上古道袍的身影,他們的眉心都印著青帝的木靈圖騰。沈硯秋站在主控製台前,手裡拿著太歲金冊,正在將上麵的神煞真名輸入儀器:“啟動‘太一元會’計劃,第一批次身神容器準備就緒。”
白光突然熄滅,牆上的影像化作飛灰。張三明看著掌心的河圖玉版,上麵的星圖已經亂成一團,北鬥七星的位置被一股陌生的氣數扭曲,活像當初血祭青帝時天空裂開的縫隙。蔣家娉的青帝劍突然插進地麵,劍身上的基因鏈紋路全部亮起,在地麵組成一個巨大的“木”字符,字符邊緣正滲出黑色的霧氣——那是三屍神的氣息,與沈硯秋的數據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他在讓三屍神與基因鏈共生。”張三明的聲音有些乾澀,他終於明白陸沉舟的進化軍團隻是幌子,沈硯秋真正的目的,是要用現代科技,創造出結合身神體係、三屍濁氣和青帝血脈的怪物。耳神空閒還在隱隱作痛,這次傳來的不是數據流的蜂鳴,而是無數修士的哀嚎,那些被篡改了命盤的人,正在網絡的某個角落,經曆著筋脈寸斷的痛苦。
蔣家娉拔出青帝劍,劍身上的青光已經變得渾濁。她望向實驗室門口,那裡的陽光被什麼東西切割成了碎片,像是有無數透明的藤蔓正在編織新的牢籠。張三明收起河圖玉版時,發現玉麵邊緣多了一道裂紋,裂紋裡滲出的不是玉屑,而是與沈硯秋數據流同源的青色液體。
“我們得去昆侖山。”蔣家娉的聲音異常堅定,護心赤子的日輪在她胸口越發明亮,仿佛要燒儘所有陰霾。張三明點點頭,將洛書羅盤重新校準,歪斜的銅針這次穩穩指向西北,針尖上凝結的光點,正與昆侖方向的數據流產生著危險的共鳴。
實驗室外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天師道的弟子們正在清理戰場。張三明最後看了一眼那台殘破的控製台,屏幕上還殘留著沈硯秋上傳數據的進度條,97的數字像是一個嘲諷的笑臉。他轉身時,耳神空閒捕捉到一陣極細微的震動,來自地底深處,順著剛才那根光纖的走向,一直延伸向遙遠的昆侖山脈,那裡有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沈硯秋的數據滋養下,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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