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金屬穹頂突然發出刺耳的撕裂聲,張三明剛用河圖玉版穩住西側崩塌的基因培養艙,就看見東北角的進化者突然挺直了脊背。那具青灰色的軀體正在裂開,藤蔓狀的血管賁張如活物,每道傷口裡都湧出熒綠色的火焰——不是凡火,是木行之氣被逼到極致的自燃,帶著基因鏈斷裂的焦糊味。
“是木火通明禁術!”蔣家娉的青帝劍還卡在另一名進化者的咽喉,回頭時正撞見那團綠火炸開。她下意識地抬手結印,心輪位置突然傳來針紮般的劇痛,像是有無數根燒紅的木刺順著血脈往丹元神府鑽。指尖剛要觸碰到劍鞘上的黃庭符籙,整個人已被氣浪掀飛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艙壁上。
張三明的洛書羅盤在掌心瘋狂旋轉,指針跳向“離”位時爆出火星。他看清了那禁術的紋路——進化者的十二正經被強行逆轉,本該屬木的肝脈灌著火行真氣,脾經的土行之氣被壓縮成暗黃色的光球,正順著任督二脈往心口衝。這根本不是法術,是用基因編輯強行扭曲的五行逆行,連天地法則都在發出警告般的嗡鳴。
“家娉!”他甩出三張土黃色符籙,在空中組成坤卦陣圖。符籙落地的瞬間,實驗室的金屬地板突然隆起半尺厚的土牆,可那些綠火卻像有生命般順著牆縫蔓延,燒得土牆滋滋冒白煙。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能焚燒土行的木火,河圖玉版上“天三生木,地八成之”的刻度正在急劇褪色,顯然是土行氣數被硬生生吞噬了。
蔣家娉扶著艙壁想站起來,喉間湧上的腥甜卻讓她彎下腰。內視時的景象讓她指尖發冷——絳宮裡的丹元神君正被綠火纏著,赤衣朱冠上的火焰紋章已經黯淡了三成,平日裡流轉不息的血脈光河,此刻像被凍結的岩漿般粘稠。她試著念動《黃庭經》裡“丹元守靈,神生絳宮”的口訣,可神府深處傳來的劇痛讓她連完整的音節都吐不清。
“用養脾訣!”張三明突然想起什麼,左手飛快地在胸前畫出脾神常在的符諱。黃衣執穀穗的虛影在他身後一閃而逝,實驗室裡散落的基因培養液突然懸浮起來,在蔣家娉周圍凝聚成土黃色的光繭。“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現在要倒過來!讓土克木,金耗火!”
蘇九黎拖著受傷的腿撞開防火門時,正看見張三明將手掌按在蔣家娉的丹田。兩人之間的空氣泛起漣漪,張三明袖口的洛書紋路與蔣家娉衣襟上的黃庭圖紋正在共振,那些綠火一碰到土黃色光繭就發出刺耳的爆鳴,像是滾油裡潑了冷水。可更危險的是蔣家娉體內,她的指尖已經開始泛青,那是木火順著筋脈逆行到指尖的征兆。
“沈硯秋這狗東西!”蘇九黎咬碎了牙,忍著心口的劇痛甩出火符。離火劍的虛影在她身後展開,將撲過來的殘餘進化者燒成灰燼,“他在基因鏈裡埋了自毀程序,隻要檢測到青帝血脈就觸發!”
張三明沒工夫回頭,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蔣家娉的脾神正在衰弱。黃衣執穀穗的光影在她內景裡忽明忽暗,本該飽滿的穀穗變得乾癟——這是土行運化失常的跡象,再這樣下去,彆說克木火,連維持自身的氣血循環都難。他突然咬破舌尖,將帶血的指尖按在蔣家娉的膻中穴,用自己的精血催動“地六成之”的土數。
“脾神常在,魂停黃庭!”他低喝著《黃庭經》的口訣,聲音震得實驗室的玻璃器皿嗡嗡作響。蔣家娉突然渾身一顫,內視中看到的景象讓她瞳孔驟縮——張三明的脾神虛影正捧著穀穗往她的絳宮走,每走一步就有半穗穀子化作土黃色的光粒,融入她那團瀕臨熄滅的丹元神火。
“彆耗你的神!”她想推開他,可手臂重得像灌了鉛。綠火已經燒到她的手腕,皮膚下的血管像一條條燃燒的藤蔓,順著小臂往心口爬。這就是木火焚心的滋味?比當年被抽取青帝基因時還要疼,像是連魂魄都要被燒成灰燼。
張三明的額角滲出冷汗,護腦真人的紫衣虛影在他頭頂若隱若現。他正在用洛書推演五行逆轉的節點,腦神精根高速運轉帶來的刺痛讓他視線發花,但河圖玉版上的刻度卻越來越清晰——土行氣數在蔣家娉體內每增加一分,木火的燃燒速度就減緩一分,隻是這種相生相滅的平衡太脆弱,像走在懸於深淵的鋼絲上。
“還有三分鐘實驗室就炸了!”蘇九黎突然大喊,她手裡的紫微鬥數盤已經亂成一團,代表“破軍”的星曜正在瘋狂閃爍,“張三明,帶她走!我來斷後!”
蔣家娉猛地抓住張三明的手腕,她的掌心燙得嚇人。內視中,丹元神君的赤衣已經被燒得隻剩半截,可那團神火卻在土行的滋養下,重新燃起微弱的紅光。她突然明白了沈硯秋的毒計——木火焚心不僅要傷她的心神,更要逼張三明耗損自身神元相救,好讓兩人都困死在這場五行逆亂裡。
“青帝劍……”她艱難地抬起另一隻手,指向掉在地上的劍鞘。張三明立刻會意,一腳將劍踢到她麵前。蔣家娉握住劍柄的瞬間,肝神龍煙的青袍虛影突然從劍脊浮現,與她體內的土行光粒產生奇妙的共鳴——不是相克,而是一種被強行調和的共生,就像冰與火在極寒極熱的臨界點上暫時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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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張三明趁機架起她的腰,土黃色的光繭再次收緊,將那些還在燃燒的綠火徹底隔絕在外。蔣家娉能感覺到丹元神君的氣息在緩慢恢複,隻是張三明的脾神虛影已經變得透明,黃衣上的穀穗幾乎散儘,這讓她心口的疼比木火焚心更甚。
蘇九黎看著他們衝向安全通道的背影,突然咳出一口血。她的心輪位置已經裂開細小的血縫,離火劍的虛影正在迅速黯淡,但她還是轉身麵對湧來的最後一波綠火,嘴角勾起一抹決絕的笑。至少,她護住了想護的人,哪怕代價是心神通靈徹底潰散。
張三明抱著蔣家娉衝出實驗室時,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熱浪掀飛了他的道帽,露出被汗水浸透的頭發。他低頭看向懷裡的人,蔣家娉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纏繞在手腕上的綠火已經熄滅,隻是那截被燒傷的衣袖下,隱約能看見青金色的血管在緩緩流動,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她的血脈裡悄然改變。
“你的脾神……”蔣家娉的聲音很輕,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張三明搖搖頭,示意她彆說話,可內視時看到的景象卻讓他心頭一沉——自己的脾神常在正坐在黃庭宮裡,手裡的穀穗隻剩下光禿禿的杆,這意味著至少三個月內,他都無法再動用土行符籙,稍有不慎就會引發內景崩塌。
遠處傳來警笛聲,大概是爆炸驚動了山下的人。張三明抱著蔣家娉鑽進密林,月光透過樹葉灑在兩人身上,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影。他突然想起《黃庭經》裡的一句話:“五行相推,神我自寧”,可剛才那場生死一線的相救,哪裡是相推,分明是用命相搏。
蔣家娉突然抬手,輕輕碰了碰他滲血的嘴角。她的指尖還帶著木火殘留的溫度,卻讓張三明的心莫名一顫。“下次……彆再用精血催符了。”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我這條命,不值得你耗損神元。”
張三明沒回答,隻是抱緊了她往深山走。夜風裡傳來草木生長的聲音,那是實驗室的木火禁術餘波引發的異常,卻讓他想起蔣家娉後頸的青帝胎記。他突然很想知道,當沈硯秋看著監控屏幕裡這場舍命相救時,那雙總是藏著算計的眼睛裡,會不會有一絲意外。
實驗室的火光還在遠處燃燒,映紅了半邊天。張三明低頭看著懷裡沉睡的蔣家娉,她的眉頭還微微皺著,像是在夢裡仍在對抗那焚心的綠火。他輕輕用指腹撫平她的眉峰,指尖觸到一片溫熱——那是她未乾的淚痕,混著剛才咳出的血,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赤金色,像極了丹元神君的火焰紋章。
密林深處傳來不知名的鳥叫,三長兩短,是道樞會約定的安全信號。張三明加快了腳步,懷裡的重量很輕,卻讓他覺得肩上的擔子無比沉重。他知道,這場關於基因與神格的戰爭才剛剛開始,而他和蔣家娉,已經被卷入了命運的漩渦中心,再也無法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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