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的暮色裹著潮濕的霧氣,漫過黃庭道樞會的朱漆大門時,張三明正將密封著基因藤樣本的水晶瓶放在三清像前的供桌上。瓶中那截青黑色的藤蔓還在微微蠕動,表麵凸起的脈絡像極了《黃庭經》肝神章裡的篆字,隻是被某種金色代碼切割得支離破碎。
“龍虎山的傳真符到了。”蔣家娉的聲音從丹房門口傳來,她剛用青玉鏡淨化完袖口的木氣,鏡麵上還殘留著幾縷青霧——那是實驗室裡進化者撲擊時,蹭到她道袍上的基因碎屑。張三明回頭時,正看見她鬢角那縷白發被燭火照得透亮,血祭青帝時留下的灼痕在耳後若隱若現。
供桌兩側已經坐滿了人。左側龍虎山來的長老們手按腰間的七星劍,朱砂畫的符膽在劍柄上泛著紅光;右側茅山派的黃衣道姑們麵前都擺著青瓷碗,碗裡盛著浸泡過菖蒲的淨水,水麵浮著三枚銅錢,正是測吉凶的金錢卦。雲台觀的清玄道長坐在主位旁,手指撚著串桃木珠,每顆珠子上都刻著六甲神的名號。
“先看這個。”張三明拿起水晶瓶,瓶壁立刻映出他瞳孔裡跳動的洛書星圖。當藤蔓接觸到瓶壁時,那些金色代碼突然活躍起來,在玻璃上組成個殘缺的“殺”字——這是紫微鬥數裡殺破狼格局的核心符號,也是他們在實驗室入口處排盤時,最先浮現的凶兆。
“青黑色屬陰木,卻帶著庚金之氣。”清玄道長突然開口,桃木珠停在刻著“甲申”的那顆,“甲申金神主齒爪,被木氣裹挾,這是五行顛倒之兆。”他話音剛落,蔣家娉麵前的青瓷碗突然泛起漣漪,三枚銅錢同時立起,邊緣滲出青黑色的液珠。
蔣家娉伸手按住碗沿,指尖的青光滲入水麵,銅錢頓時倒轉過來,露出背麵的北鬥七星紋。“內視時能看見,這些藤蔓的基因鏈裡,纏著肝神龍煙的神格碎片。”她說話時,袖口滑下露出小臂,那裡有道淺紅色的抓痕,正是被進化者指甲劃破的地方,此刻正隱隱發燙。
張三明將河圖玉版鋪在供桌上,玉版上的星圖立刻與水晶瓶產生共鳴,藤蔓表麵的代碼開始重組。眾人驚呼出聲時,他已經用朱砂筆在玉版邊緣寫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筆尖劃過的地方,浮現出實驗室的立體虛影——培養艙裡漂浮的半人半樹生物,祭壇上刻著的蔣家娉生辰八字,還有沈硯秋槍口那道肝神虛影。
“陸沉舟想造新的神族。”張三明的筆尖頓在虛影中培養艙的位置,那裡立刻放大顯露出標簽上的小字:青帝木靈族一號。“他用六甲神的基因鏈做骨架,再把《黃庭經》裡的身神真意灌進去,這些進化者……其實是被篡改的神格容器。”
右側首位的茅山長老突然拍案,青瓷碗裡的淨水瞬間沸騰:“胡鬨!人身神格乃先天所定,豈是凡俗科技能妄動的?”她話音未落,水晶瓶裡的藤蔓突然暴漲,瓶壁上的“殺”字裂開,露出裡麵藏著的半片青鱗——那是蔣家娉被基因回收槍擦過時,剝落的鱗片。
蔣家娉伸手按住瓶口,鱗片立刻與她掌心相吸,在接觸的瞬間迸發出青光。眾人清楚地看見,鱗片表麵的紋路與她後頸的胎記完全吻合,隻是多了排細密的孔洞,像是被什麼東西從內部蛀空了。“沈硯秋說,這是我母親留下的封印。”她的聲音很輕,卻讓丹房裡的燭火齊齊晃了晃。
張三明突然想起蘇九黎在撤離時擋在蔣家娉身前的背影,她心輪位置的血洞還在眼前晃動。他從袖中取出片焦黑的布帛,那是從蘇九黎道袍上撕下的,上麵沾著的血跡已經變成青黑色,卻在洛書羅盤的照射下,顯露出心神通靈的紅光——那是護心赤子在她瀕死時,強行護住的一縷生機。
“雲台觀的藥圃裡,有種‘斷龍草’能克木氣。”清玄道長終於站起身,桃木珠在他掌心轉出個圈,“但這些基因藤已經不是草木,是……”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蔣家娉頸間的鱗片,“是用神格養出來的怪物,得用對應的神名才能鎮壓。”
丹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小道童捧著個銅盤衝進來,盤裡放著塊剛從實驗室廢墟找到的金屬牌。牌麵刻著“太一元會”四個字,邊緣鑲嵌的六顆寶石正對應六甲神的方位,隻是代表甲寅木神的那顆已經碎裂,露出裡麵纏繞的金色電線。
“沈硯秋上傳的數據,就發到這個組織的雲端。”張三明拿起金屬牌,指尖的洛書紋路與牌麵接觸時,寶石突然亮起,在牆上投射出串數據流——那是青帝基因的測序結果,其中段螺旋結構,竟與蔣家娉的肝神脈絡完全重合。
蔣家娉的青玉鏡突然自行懸浮起來,鏡麵映出的不再是眾人的身影,而是片茂密的森林。無數青黑色藤蔓從地下鑽出,纏繞著參天古木向上攀爬,樹乾上赫然刻著三派弟子的名字。當鏡頭拉近時,能看見每片葉子的背麵,都印著個縮小的“青帝容器”標簽。
“必須聯合研究。”張三明將金屬牌拍在河圖玉版上,兩者接觸的地方立刻冒出白煙,凝成個“道”字。“天師道負責解析洛書數理與基因鏈的對應關係,茅山派以內視之法記錄身神變化,雲台觀……”他看向清玄道長,對方正用桃木珠輕點那塊焦黑的布帛,“需要配製能穩固神格的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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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家娉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她掌心的鱗片還在發燙:“還有個辦法。”她從袖中取出半頁黃庭經殘卷,正是沈硯秋留下的那部分,上麵“肝神龍煙,字含明”幾個字正滲出青金色的光,“《黃庭經》裡的神名,或許能作為基因密碼的鑰匙。”
丹房外的霧更濃了,甚至有幾縷鑽進窗縫,在燭火旁凝成細小的藤蔓。張三明看著蔣家娉鬢角的白發,突然想起她在實驗室裡被藤蔓絞喉時,肺神皓華發出的微弱喘息。他握緊手中的水晶瓶,藤蔓在裡麵劇烈扭動,卻始終逃不出河圖玉版的光暈。
“三日後,在龍虎山開壇。”清玄道長的桃木珠終於停住,“讓各派的年輕弟子都來,他們的身神未經太多侵染,或許能……”他沒說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這是要讓年輕人做“身神基因”的對照實驗。蔣家娉下意識摸了摸後頸的胎記,那裡的鱗片似乎又在隱隱作痛。
當眾人陸續離開時,張三明發現水晶瓶裡的藤蔓安靜下來,在瓶底組成個模糊的“救”字。他抬頭看向蔣家娉,她正對著青玉鏡出神,鏡中映出的她左眼瞳仁裡,洛書九星的圖案又清晰了些——那是他們三丹田神共鳴時,烙進彼此靈魂的印記。
“蘇九黎怎麼樣了?”蔣家娉突然回頭,鏡麵的青光剛好照在她耳後的灼痕上,那裡的紋路竟與水晶瓶裡的藤蔓開始同步蠕動。張三明想起清玄道長剛才偷偷塞給他的藥瓶,標簽上寫著“護心丹”三個字,藥香裡混著淡淡的血腥味——那是用蘇九黎心輪處的血,混合護心赤子的光粉煉成的。
丹房的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關上,留下滿室的青煙和基因藤的腥氣。供桌上的河圖玉版還在發光,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像極了實驗室培養艙裡,那對被基因鏈纏繞的虛影。隻是這一次,他們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在玉版上壓出兩個重疊的掌印,掌紋裡流淌的不再是青黑色的藤蔓,而是帶著河洛數理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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