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尚未完全消散,營地中央的篝火已然燃起。吳一處蹲踞於火堆之畔,昨夜那枚徽章亮起的奇異場景,不時在他腦海中浮現。他手中轉動著一根樹枝,火星劈裡啪啦作響,仿若某種無聲的催促。
他抬眼望向遠方的地平線,內心看似沉靜,實則隱隱透著浮躁。林遠出發已然整整一天一夜,依常理推斷,往返時間綽綽有餘。然而,直至此刻仍不見其蹤影,吳一處的手指不自覺地敲打起膝蓋,那節奏比心跳更為急促。
“你這般敲打,怕是會把腿敲瘸。”虞媚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
吳一處轉過頭,隻見她抱著一疊卷軸走來,臉上還沾染著些許墨跡,顯然是剛整理完情報歸來。
“我這不是心急嘛。”他微微一笑,順手將樹枝插入火堆,“你說,林遠會不會……真的被他們扣下了?”
“不會。”虞媚兒在他身旁坐下,將卷軸攤開在膝上,“你挑選的人,絕非那種輕易會被留下之人。”
吳一處並未接話,隻是凝視著那跳動的火焰,神色凝重。他深知,這絕非僅僅是一次談判的結果,更像是一場關乎重大的賭注。
倘若對方真心有意談判,理當給出一個合適的台階;若無意談判,那便連使者都不會輕易放回。
而此刻,他彆無他法,唯有等待。
“來了。”李鐵柱突然從營帳後探出頭,聲音壓得極低。
吳一處猛地站起身來,目光迅速投向營地入口方向。
在晨光之中,一道身影緩緩靠近,步伐沉穩有力,鬥篷之下隱約可見熟悉的輪廓。
“林遠!”吳一處大步迎上前去。
林遠抬起頭,露出一張略顯疲憊卻依舊掛著笑意的麵龐:“你猜得沒錯,他們願意談判,但有一個前提——你必須親自前往。”
刹那間,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吳一處挑起眉頭:“他們就如此篤定我會答應?”
“因為他們知曉,你心有不甘。”林遠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而且……他們還讓我帶回一樣東西。”
說罷,他從包裹中取出一枚徽章,暗金色的金屬牌上刻著一隻被鎖鏈纏繞的眼睛圖案。
吳一處的瞳孔微微收縮。
那正是他們在遺跡中發現的符文徽章,亦是他們遞交給新勢力的信物。如今卻被原封不動地送回,其中的意義不言而喻。
“他們這是何意?”李鐵柱皺起眉頭。
“並非拒絕。”林遠搖了搖頭,“而是試探。”
吳一處接過徽章,指尖觸碰的瞬間,竟感覺到一絲微弱的震動,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輕輕召喚。
他不動聲色地將徽章塞進口袋,隨即轉向林遠:“他們營地的位置?”
“坐標我已記錄下來。”林遠點頭,“不過……他們那邊戒備極為森嚴,絕非能夠隨意進出之地。”
“我明白。”吳一處深吸一口氣,“所以我必須做出決定。”
營帳之內,氣氛凝重壓抑。
地圖平鋪在桌上,紅色標記清晰地標明了敵方營地的位置,旁邊還附著幾頁記錄下來的戰術分析以及兵力分布圖。
“我認為不能去。”李鐵柱率先開口,語氣堅決果斷,“太過危險,誰也無法預料他們是否設下圈套?”
“可倘若我們不去呢?”虞媚兒輕聲說道,“那就意味著徹底放棄了所有和平解決的可能性。”
“和平?”李鐵柱冷笑一聲,“你覺得他們會講和平?他們的口號可是‘秩序重生’!聽起來更像是要重新洗牌。”
“但至少我們應當嘗試一下。”虞媚兒看向吳一處,“你曾說過,要給他們一個機會。”
吳一處並未立刻回應,而是低頭注視著地圖,腦海中不斷回放著林遠帶回的情報。
他並非一個衝動之人,尤其是在這等關鍵的時刻。
他深知,一旦踏入對方營地,便等同於將自己置身於最危險的境地。但他也清楚,如果不邁出這一步,這場對峙遲早會演變成全麵戰爭。
他絕不能讓事情發展到那般田地。
“我打算前往。”他終於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