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眼紅光熄滅的刹那，吳一處的拇指已經頂開了藥劑瓶蓋。
淡金色的液體滑入喉嚨，像一道閃電劈進神經中樞。世界瞬間慢了下來——空氣的流動有了輪廓，心跳聲被拉長成低頻鼓點，係統界麵在意識中清晰浮現：斷電期啟動，倒計時0.3秒。
他喉嚨一緊，擠出一個字：“動！”
聲音還在岩壁間震蕩，李鐵柱雙斧已轟然劈地。鬥氣炸裂，岩層崩開蛛網狀裂痕，震波如鐵樁釘入地脈，硬生生將首領殘軀後撤的慣性鎖死。金屬腳掌在地麵刮出兩道深溝，火星四濺，卻再難後退半寸。
虞媚兒法杖前推，冰盾如潮水奔湧而出。霜紋順著金屬關節攀爬，哢嚓作響，傳動軸瞬間凍結。她咬牙催動魔力，冰層加厚，硬生生把那具殘破軀體封在原地，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吳一處借著李鐵柱斧震的反衝力前衝，空間刃劃出一道幽藍弧光，直取首領胸腔核心。他能感覺到藥劑帶來的神經銳度——每一毫秒都被拉成一幀畫麵，他甚至能看到能量導管在金屬肋骨下微微搏動。
刃尖刺入的瞬間，係統提示閃現：“檢測到高階魔法回路中斷，反噬概率98.7。”
他手腕一旋，空間刃在核心腔內絞動，徹底攪斷三條主能量管。黑紫色魔能在體內逆流，像被掐住喉嚨的野獸，發出沉悶的嘶吼。
“轟——”
首領體內能量猛然內縮，隨即炸開。紫黑色魔能如心臟逆跳般倒灌回腦部，機械頭顱紅光瘋狂閃爍，像接觸不良的燈泡，明滅不定。
“哢。”
最後一聲輕響，紅光徹底熄滅。
整個軀體如斷線木偶般癱倒在地，關節處滲出藍色冷卻液，蒸汽升騰，帶著金屬燒焦的氣味。頭頂那顆即將成型的毀滅魔法球，像被戳破的氣泡，無聲潰散。
吳一處踉蹌後退兩步，藥劑效果退去，眼前一陣發黑。他靠在岩壁上喘息，手心全是冷汗。剛才那0.3秒，像是把一輩子的神經反應都榨乾了。
李鐵柱甩了甩發麻的雙臂，咧嘴：“成了？”
虞媚兒收起法杖，指尖還在微微發抖：“反噬徹底了，它……動不了了。”
“不是動不了。”吳一處抹了把臉，聲音沙啞，“是死機了。”
李鐵柱一愣，隨即笑出聲：“你這比喻，比砸機箱還狠。”
“它不是生物，是程序化的戰爭機器。”吳一處盯著那具癱倒的殘軀，“施法節奏、能量壓縮、控製切換，全是預設協議。我們卡的不是它的弱點，是它的係統漏洞。”
虞媚兒低頭看著自己結霜的靴尖：“所以……我們剛剛，相當於給一台失控的超級電腦強製斷電？”
“還不止。”吳一處咧嘴一笑，“我們是拔了電源，還順手砸了主板。”
李鐵柱哈哈大笑，掄起雙斧往地上一插：“那它現在是不是得送修？要不要我給它寫個差評？”
“差評就不必了。”吳一處活動了下僵硬的肩膀，“它要是能修，早就自己重啟了。”
三人沉默了一瞬，隨即都笑了出來。
笑得有點喘，有點抖，但笑得真實。
剛才那一擊，不是靠蠻力，不是靠運氣，是三個人像一台機器般精準咬合，是無數次生死磨合出來的默契。一個字，三道動作，千鈞一發，毫厘不差。
虞媚兒忽然抬頭：“你那支藥劑……隻剩一支了？”
吳一處點頭：“喝了。”
“那下次……”
“沒有下次了。”他打斷她，語氣平靜，“這種節奏，它不會再用第二次。下一次，它會改協議，換算法，甚至直接自爆。我們打的是它最狂妄的時候——以為穩贏，所以用最標準的施法流程。”
李鐵柱撓了撓頭：“那它現在這樣，算不算……報廢了？”
“不算。”吳一處走向殘軀，蹲下身，手指拂過胸腔裂口，“核心還在微弱跳動，能量沒完全散逸。它在等——等我們靠近，等我們鬆懈，然後……同歸於儘。”
虞媚兒皺眉：“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補一刀？”
“因為補不了。”他回頭看了她一眼，“核心外層有量子護膜，現在處於不穩定態，任何外力刺激都可能引發連鎖爆炸。我們現在離它三十步，已經是安全距離的極限。”
李鐵柱吹了聲口哨：“所以它現在是……一顆定時炸彈？”
“準確說，是顆裝了反偵測程序的智能炸彈。”吳一處站起身，拍了拍手，“它在裝死，等我們走遠，它就會嘗試重啟。一旦成功，方圓百裡，寸草不生。”
虞媚兒眼神一緊：“那怎麼辦？”
“等。”吳一處靠回岩壁，閉上眼，“等它忍不住要重啟的那一刻，我們再打斷一次。但這次，不用我們動手。”
李鐵柱一愣：“誰動手？”
“它自己。”吳一處嘴角微揚，“係統漏洞不會自己修複。它越想重啟，漏洞就越明顯。我們隻要……等著它自己把自己搞死。”
李鐵柱聽得一頭霧水，正要追問，忽然地麵微微一震。
三人同時抬頭。
那具癱倒的殘軀，胸口核心處，藍光微弱閃爍了一下。
像是心跳，又像是……開機自檢。
吳一處睜開眼，盯著那點藍光，輕聲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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