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土乾裂,腳踩上去沒有一點聲響。
吳一處撐著膝蓋站直,左手藏在袖口裡,整條手臂從指尖到肩膀都像被塞進了碎冰,動一下就刺得腦仁發麻。他沒看手,而是眯眼往前望。
三百米外,一道灰黑色的圍牆橫在地平線上,牆頭布滿鋸齒狀凸起,像是某種巨獸的背脊。再往裡,幾根鐵管從屋頂穿出,歪斜地指向天空,沒冒煙,但管口發黑,明顯燒過東西。
“到了。”他說。
李鐵柱一屁股坐在地上,喘得像拉風箱。“到哪兒了?就這破牆?”
“情報裡的地方。”吳一處從空間摸出半塊乾餅,咬了一口,沒嚼,就著唾沫咽下去,“趙天霸藏東西的窩。”
虞媚兒靠在一塊風化的石墩上,臉色發白,指尖微微發抖。她沒說話,但眼睛一直盯著那堵牆。
吳一處把係統界麵調出來,手指在虛空中劃動。探查範圍五百米,勉強夠用。屏幕上,圍牆內出現兩個紅點,沿著牆根來回移動,速度穩定,間隔三十秒左右交錯一次。
“兩個巡邏的。”他低聲說,“走直線,不繞彎,每七分鐘在東南角碰頭一次,停三秒,換方向。”
李鐵柱抬頭:“就倆人?那還不直接衝?”
“不止。”吳一處放大畫麵,角落裡又跳出四個紅點,“四個人卡在牆角高台上,不動,應該是固定哨。視野覆蓋整個正麵,死角隻有牆根三十公分以內。”
他收回手,界麵消失,掌心那道裂痕又裂開一絲,血滲出來,順著指縫往下滴。
虞媚兒看見了,想伸手,被他側身躲過。
“彆管。”他說,“現在不是療傷的時候。”
李鐵柱抹了把臉,從背後抽出斧子,往地上一插。“那你說咋辦?總不能在這兒等他們下班吧?”
“等。”吳一處從空間取出兩瓶初級恢複劑,扔給兩人,“喝完,緩十分鐘。我們還有三分鐘進下一個觀察周期。”
李鐵柱擰開瓶蓋灌了一口,皺眉:“這玩意兒味道越來越差。”
“庫存見底了。”吳一處冷笑,“再省著點,下回就得喝泥漿。”
虞媚兒小口喝著,手還在抖,但呼吸穩了些。
吳一處盯著圍牆,腦子裡過著數據。七分鐘交接,三秒停頓,巡邏路線直線往返,固定哨視野交叉但不動。這種配置,不是怕人強攻,是防滲透。
“他們在等什麼。”他喃喃。
“等啥?”
“等信號。”吳一處眯眼,“這地方沒動靜,沒燈光,沒守衛換崗,連煙都不冒。但它在運轉。管口燒過東西,牆根有拖拽痕跡,最近有人進出。”
李鐵柱抬頭:“你是說……裡麵有人按計劃做事,外麵隻是擺樣子?”
“有可能。”吳一處調出係統,再次掃描,“再看一遍。”
他連續三次刷新探查,每次間隔兩分鐘。紅點位置沒變,移動節奏一致,連停頓的三秒都分毫不差。
“機械式巡邏。”他說,“不是人,就是訓練到麻木的傀儡。”
虞媚兒突然開口:“如果他們不換崗,不休息,那體力從哪來?”
“藥。”吳一處冷笑,“趙天霸那家夥,從不缺資源。給他點時間,他能把死人煉成守門狗。”
李鐵柱打了個寒顫:“你彆說得這麼瘮人。”
“我說的是事實。”吳一處收起係統,“我們現在有兩個優勢。第一,他們節奏固定,七分鐘一次交接,三秒空檔。第二,他們不查地麵,隻看平視範圍。隻要我們貼牆根爬,不會被發現。”
“爬?”李鐵柱瞪眼,“你讓我堂堂戰士趴地上爬?”
“你要站著進去也行。”吳一處點頭,“我保證,你能在空中翻三個跟頭,再被五支箭釘在地上。”
李鐵柱閉嘴了。
虞媚兒低聲問:“什麼時候行動?”
“等下一輪交接。”吳一處從空間取出三塊黑布,“裹住鞋底,彆出聲。我們隻有一次機會,錯過就得等七分鐘,七分鐘足夠他們發現異常。”
他把布分給兩人,自己先包住靴子,動作利落。
李鐵柱笨手笨腳地裹著,嘟囔:“你說這破布哪來的?看著像從棺材裡扯的。”
“上次從死人身上扒的。”吳一處麵不改色,“防滑,吸音,還能擋點屍毒。”
李鐵柱手一抖,差點把布扔了。
“彆廢話。”吳一處站起身,活動肩膀,“我去前麵探路,你們跟緊。記住,我沒出聲,你們就不準動。我趴下,你們立刻趴。我回頭,你們停步。”
“那你手……”
“死不了。”吳一處打斷,“疼歸疼,還沒廢。”
他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