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一處的手指停在護甲邊緣,能量水晶的震動順著掌心直衝腦門。那道銀灰身影站在鎖鏈儘頭,指尖仍懸在半空,像是等他把話說完,又像是在等他動手。
可這次,不是打。
是交。
“你要看證據?”吳一處深吸一口氣,聲音不再緊繃,反而帶著點笑,“行啊,我這人彆的不多,經曆倒是攢了一堆。”
他沒再猶豫,右手猛地按在胸口,能量水晶瞬間亮起,不是刺眼的光,而是一種沉穩的脈動,像心跳,一下一下,和空間深處某個節點共振起來。
係統界麵在他意識中展開,不再是戰鬥模式,而是調出了一個從未對外開啟的功能——記憶烙印庫。
這是他在瑪法大陸這些年,用特殊符文石刻錄的真實片段。每一段都耗損精神力,不能複製,不能偽造,隻能回放一次。他一直留著,說不清為什麼,隻覺得有些東西,得留給真正需要看見的人。
第一段影像浮現在通道中央。
畫麵裡是白日門,七天七夜的毒蛇陣還在燃燒。吳一處渾身是傷,右臂纏著破布,血從指縫裡往下滴。他正吼著指揮隊員輪防,李鐵柱扛著巨盾頂在最前,左臂還是當初那條機械義肢,運轉時發出吱呀聲。
鏡頭一轉,營地角落,幾張草席拚成的臨時桌案上,攤著厚厚一疊手稿。上麵全是戰術推演,密密麻麻的箭頭、陷阱布置、怪物刷新時間。最底下一行字寫著:“第三輪換防,優先救新人玩家,他們沒經驗,但敢來,就值得活。”
影像繼續播放,一名年輕玩家被毒蛇咬中,嚇得轉身就跑。吳一處甩開人群追上去,在火線邊緣一把將他拽回來,自己替他擋下一記毒霧。
“你怕,正常。”畫麵裡的他抹了把臉上的血,“但你要是跑了,後麵的人怎麼辦?我們是一隊的,不是路人。”
那人愣住,眼淚混著灰土往下流。
吳一處拍了拍他的肩:“彆哭,活著回去,以後請我吃燒烤就行。”
影像到這裡戛然而止。
通道內一片寂靜。
神秘身影的手指微微抽了一下,像是被什麼紮到了。
吳一處沒說話,直接切換下一段。
畫麵黑了幾秒,再亮起時,已是沙巴克城南門。
那天趙天霸率軍壓境,火炮轟塌城牆,天空被燒成了暗紅色。吳一處帶著公會兄弟死守缺口,虞媚兒在後方治療,法杖都快揮斷了。
一段記錄顯示,戰鬥進行到第六小時,一名新人玩家被爆裝備,跪在地上發抖。吳一處走過去,把自己的披風脫下來蓋在他身上,說:“裝備掉了,我給你補。人要是沒了,誰也救不回來。”
然後他轉身對所有人喊:“今天誰要是敢退一步,我不攔你。但記住,你身後那些沒裝備、沒等級的人,也會被人這麼踩在地上。”
沒人退。
三十七個名字,後來真的全刻在了大廳牆上。
影像結束,吳一處輕聲說:“我不是英雄,我也想跑。可隊長這個位置,不是誰最強誰坐,是誰願意扛,誰就得站出來。”
他抬頭看向那道身影:“你說我帶走太多?可我帶回來的,是三十多條命換來的教訓——責任,不是掛在嘴上的旗號,是得用血喂出來的。”
神秘身影依舊沉默,但身上的光紋已經不再流轉,像是凝固了。
吳一處知道,還不夠。
他閉了閉眼,調出最後一段記憶。
畫麵變了。
毒蛇山穀,陰雨連綿。
他一個人蹲在懸崖邊,手裡攥著幾株帶刺的藍花,指甲縫裡全是泥。三天三夜,他沒合眼,靠著藥劑撐著,在絕壁上采藥。有一次差點滑下去,靠一根藤蔓吊了十分鐘才爬上來。
最後他衝進藥師小屋,膝蓋砸在地上,把草藥遞過去:“求你,救她。”
藥師搖頭:“缺一味主藥,早就絕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