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方向的風忽然變了味,吳一處停下腳步,眉頭一皺。他抬起手,掌心朝上,像在接雨。
“怎麼了?”虞媚兒緊跟半步,指尖微動,水汽已在指縫間悄然凝聚。
“風不對。”他說,“剛才還帶著點鐵鏽和尾氣的味道,現在……像是濕木頭燒到一半被澆滅的那種悶氣。”
虞媚兒閉眼輕嗅,再睜眼時眼神已經變了:“不是自然空氣流動,這股氣息有‘節奏’,三短兩長,像呼吸。”
吳一處咧嘴一笑:“你終於也聽出來了?我係統剛提示,魔力波動頻率又調快了兩秒,跟咱們昨晚看到的紅光閃頻完全對得上。”
他從空間取出一張符紙,搓成細條,往空中一拋。符紙沒落地,反而懸停半空,緩緩旋轉起來,像是被無形的手撥弄。
“磁場歪了。”他抬手指向遠處一片灰撲撲的建築群,“看那邊,樓頂那根避雷針,歪得不正常。”
虞媚兒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一根本該筆直刺向天空的金屬杆,頂端微微向一側傾斜,仿佛被什麼看不見的力量拽過。
“所以咱們要去的地方是?”
“老人說的觀測台。”吳一處邁開步子,“他說幾十年前就有類似的事,當時天上光帶一出,地麵震三下,第二天整片林子的樹都朝一個方向倒了,連根拔起,卻沒刮風。”
“他還說什麼了?”
“說那地方早就沒人管了,但每年雙月交彙那天,總有人往那邊走,去了就沒回來。”
虞媚兒挑眉:“你就信一個街邊老頭的話?”
“我不是信他。”吳一處回頭看了她一眼,“我是信我係統的探查結果——過去十二小時,東南方向三百米內,魔力擾動源移動軌跡呈螺旋收斂狀,終點坐標,正好就是那個廢棄觀測台。”
兩人加快腳步,穿出城區主乾道後,街道逐漸荒涼。路邊廣告牌東倒西歪,電線垂落如藤蔓纏繞枯枝。越往前走,空氣中那股“燒木頭”的味道就越濃。
半小時後,一座灰白色圓頂建築出現在視野儘頭。圍牆大半坍塌,鐵門斜掛在鉸鏈上,像斷臂般垂著。院內雜草齊腰,幾輛報廢的工程車鏽成鐵殼,玻璃全碎。
“年頭不短了。”虞媚兒低聲說。
“但有人來過。”吳一處蹲下身,扒開一叢野草,露出半塊鞋印,“新鮮的,泥還沒乾,踩痕邊緣有輕微拖拽,說明走路的人負重不小。”
虞媚兒蹲在他旁邊,伸手碰了碰地麵:“還有殘留的魔法痕跡,極淡,像是用過低階傳送陣留下的餘波。”
“不是瑪法那邊的技術。”吳一處站起身,“能量結構太粗糙,像是拿家用電路改裝高壓塔,勉強通電,隨時會炸。”
他們翻過倒塌的圍牆,直奔主樓。木門半掩,門板裂開一道豎縫。吳一處抽出短劍,輕輕一推,門軸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樓內昏暗,塵埃在光線中浮遊。走廊兩側是辦公室隔間,桌椅傾倒,文件散落一地。最裡麵一間房門上方掛著一塊斑駁牌子:資料室。
“目標到了。”他抬腳跨過門檻。
屋內比外麵更冷。四壁立著高大的鐵皮櫃,多數抽屜敞開,紙張黴爛成團。中央一張長桌覆滿灰塵,隻有角落一處明顯被人翻動過,幾本冊子堆在一起,封麵寫著《天文異象記錄·19871993》。
“有人搶在我們前麵找東西。”虞媚兒走到桌邊,翻開其中一本,“而且走得急,連包都忘了帶走。”
她從桌底抽出一隻帆布袋,打開一看,裡麵是幾支記錄筆、一個放大鏡,還有一本手寫筆記。
吳一處沒碰袋子,而是啟動係統探查功能,掃視整個房間。屏幕上跳動著幾處微弱的能量殘留點,集中在西北角的一個舊檔案櫃。
“那邊有問題。”他走過去,拉開最下層抽屜。裡麵空無一物,但櫃體背麵貼著一張泛黃的羊皮卷,用膠帶勉強粘住。
他小心揭下,展開一看,上麵密密麻麻畫著星圖,夾雜著大量古體符號。
“這字……有點眼熟。”他眯起眼,“我在瑪法邊境的祭壇石碑上見過類似的。”
虞媚兒湊近:“能看懂嗎?”
“一半靠猜。”他指著一行扭曲的字符,“這個是‘天裂’,這個是‘地鳴’,中間這個……像是‘門啟之時,雙月為引’。”
“雙月?”虞媚兒立刻反應過來,“三日前,確實是雙月交彙夜。”
吳一處點頭:“而且你看這些標記。”他指向星圖邊緣的一串刻度,“每一道短線代表一次震動,間隔幾乎完全一致——跟我們現在監測到的魔力峰值時間吻合。”
虞媚兒臉色微變:“也就是說,這種現象不是第一次發生?它有規律,還會重複?”
“不止。”吳一處翻過羊皮卷背麵,發現還有一行小字:“紫光現,門將開,守者已亡,無人再阻。”
屋裡一時安靜下來。
“守者是誰?”虞媚兒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