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罩內的空氣因靈力激蕩而微微震顫,梧桐指尖的建木紋路泛起熒熒綠光,與齊樂山海杖的瑩白光芒交相輝映。她深吸一口氣,將意識沉入地脈深處——那裡的建木根係如蒼勁巨龍般盤踞,卻被灰黑色的黃泉餘韻死死纏繞,每一寸木質纖維都透著陰寒的死氣,連原本蓬勃的生機都變得斷斷續續。
“順著靈脈走,彆怕那些寒氣。”齊樂的聲音從身旁傳來,山海杖抵在地麵的刹那,杖頭寶石迸發的秩序之力如細密蛛網,順著裂縫滲入地下,在梧桐的靈力軌跡旁築起屏障。杜甫站在兩人身後,詩劍斜指地麵,“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的詩句在光罩內壁流轉,將試圖侵入的煞氣一一彈開,為他們撐起穩固的結界。
梧桐的意識觸碰到建木根係的瞬間,刺骨的寒意順著靈脈直衝頭頂,她仿佛墜入冰封的深海,耳邊滿是亡魂的嗚咽。但她沒有退縮,指尖精血凝成的符籙亮起,草木靈力化作千萬道嫩綠光絲,如溫柔的藤蔓纏住建木主乾,一點點剝離那些黑色的附著物。
“唳——”鳳皇在光罩內盤旋悲鳴,尾羽的三色靈火驟然暴漲,化作火雨落在地麵。火焰穿透土層,精準地燒向黃泉餘韻最密集的地方,那些陰寒之氣遇火發出“滋滋”的聲響,竟如冰雪般消融了幾分。建木根係似有感應,微微震顫著,向梧桐傳遞出一絲微弱的感激之意。
齊樂趁機加大山海杖的力量,秩序之力如潮水般湧入,將剝離的黃泉餘韻暫時逼退。他額頭青筋暴起,上古秘術的催動讓他靈力消耗極快,但看著建木根係上的綠意漸漸恢複,還是咬牙堅持著:“再加把勁!它們鬆動了!”
地下傳來沉悶的轟鳴,仿佛有巨獸在掙紮。那些被剝離的黃泉餘韻突然劇烈翻騰,化作一張張扭曲的人臉,發出刺耳的尖嘯。但在詩道正氣、草木生機與秩序之力的三重壓製下,它們終究抵不住攻勢,如破碎的黑布般從建木根係上脫落,在地麵裂縫中聚成一團翻滾的黑霧。
“成了!”梧桐睜開眼,掌心的建木紋路亮了幾分,臉上卻沒有絲毫輕鬆——那些脫落的黑霧並未消散,反而在光罩內瘋狂收縮,凝聚成一顆跳動的黑色光球,表麵還在不斷滲出細密的血絲,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還沒等眾人鬆口氣,那團黑霧突然猛地膨脹,如活物般再次撲向地下的建木根係,速度快得驚人!“不好!它們沒斷聯係!”杜甫詩劍橫揮,“人生自古誰無死”的長卷展開,試圖擋住黑霧,卻被對方蘊含的陰寒之力震得倒退半步。
梧桐與齊樂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這絕非普通的糾纏,那些黃泉餘韻與建木根係之間,仿佛有著某種隱秘的共鳴,剝離時的抗拒、反撲時的精準,都透著詭異的“默契”。“隻剝離沒用,它們天生就該纏在一起似的……”梧桐喃喃道,掌心的建木紋路因這詭異的感應而發燙。
“隻能先封印!”齊樂當機立斷,迅速翻開懸浮在空中的《山海經》,書頁嘩啦啦作響,最終停在記載著上古封印術的一頁。他雙手結印,口中念誦著晦澀的咒語,周身浮現出金色的古老符文:“以山海為契,以秩序為鎖,封!”
隨著他的動作,那些符文如鎖鏈般騰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巨大的囚籠,朝著黑霧罩去。黑霧劇烈掙紮,發出尖銳的嘶吼,無數人臉在其中扭曲浮現,試圖衝破符文的束縛。齊樂額頭滲出冷汗,將靈力催至極限,山海杖猛地頓地:“鎮!”
符文囚籠驟然收緊,金光與黑霧碰撞處爆發出刺目的強光,整個光罩都劇烈震顫起來。地麵裂縫中滲出的黑血被金光蒸發,發出刺鼻的焦味。在眾人的注視下,那團狂躁的黑霧終於被死死鎖在符籠之中,漸漸沉寂下去,隻留下表麵微弱的黑色光暈。
齊樂長舒一口氣,虛脫般靠在山海杖上,隨手抹了把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屏幕在靈力波動中閃了閃,他手指有些發顫地點開通訊錄,找到“江萬”的名字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三聲才被接起,江萬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喂?齊樂?你最近上哪去了?這麼晚了什麼事?”
“彆管我最近乾什麼去了,出事了!”齊樂的聲音因急促而有些變調,他看著地麵上靜靜懸浮的符籠,語氣凝重,“當初靈氣複蘇開始的時候黃泉不是在滬市現世過嗎?現世的那一次,黃泉留下了一部分怨氣在滬市的地脈裡,如今建木複蘇,滬市地脈裡的建木根係,被黃泉餘韻纏上了,我們剛把怨氣剝離,結果它自己又撲了回去,跟長了腿似的!這倆玩意兒感覺不對勁,親和度高得嚇人,隻能暫時用封印術鎖起來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你是黃泉江家的人,對黃泉熟悉。這到底怎麼回事?建木和黃泉八竿子打不著,怎麼會纏得這麼緊?這封印撐不了太久,你快想想辦法!”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隨後江萬的語氣也沉了下來:“等我十分鐘,我翻下家裡的古籍。你們看好封印,千萬彆讓它破了!我這邊查到線索就回你,要是情況棘手……我現在就動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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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樂“嗯”了一聲掛斷電話,抬頭看向眾人。杜甫正用詩劍在符籠外再加一層正氣結界,葉逸辰站在光罩邊緣警惕地望著四周,梧桐則蹲在符籠旁,眉頭緊鎖地觀察著那些符文的光澤變化。夜風吹過光罩,帶起細碎的靈力漣漪,沒人說話,但空氣中彌漫的憂慮卻越來越濃——這詭異的“親和”背後,恐怕藏著更麻煩的真相。
十分鐘的等待在死寂的戰場中被拉得格外漫長。光罩外的警笛聲早已淡去,隻餘下遠處傷員壓抑的呻吟與妖族不安的低嗚,反襯得符籠裡偶爾泛起的黑霧漣漪愈發清晰。梧桐半蹲在符籠旁,指尖懸在金色符文上方半寸,能清晰感覺到那層符文正在微微發燙,每一次震顫都像是封印與黑霧的角力在暗中較勁。
“這怨氣的韌性太反常了。”她忽然開口,聲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尋常陰煞被山海封印鎖上,不出片刻就該氣息紊亂、瀕臨潰散,可它……”她指尖輕點符籠表麵,那裡的黑霧竟順著她的動作微微起伏,“像是在適應符文的力量,甚至在悄悄吸收封印的靈力。”話音未落,符籠表麵的黑霧突然劇烈湧動,幾縷細絲順著符文的縫隙頑強滲出,在空中扭曲成指甲蓋大小的人臉,對著地下建木根係的方向無聲嘶吼,眼窩處的幽光透著貪婪的渴望。
齊樂立刻握緊山海杖,杖頭寶石光芒驟亮,一道秩序之力如細鞭抽過,將那縷黑絲震得粉碎:“彆跟它硬碰,等江萬消息。”他話音剛落,褲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的“江萬”二字讓所有人瞬間屏住了呼吸。
“快接!”杜甫往前半步,詩劍在他掌心輕輕震顫,劍身上流轉的墨色光華明顯加快了速度,顯然也繃緊了神經。
齊樂指尖劃過屏幕按下接聽鍵,江萬急促的聲音立刻從聽筒裡湧出來,背景裡還夾雜著書頁嘩嘩翻動的聲響:“齊樂!查到了!你們那邊是不是有建木殘根?而且是紮根在三江彙海的地脈節點上?”
“對,就在戲台底下的地脈深處。”齊樂心頭一緊,下意識看向腳下的裂縫,“怎麼回事?”
“糟了!”江萬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凝重,甚至能聽出他在電話那頭快步趕路的喘息聲,“我翻到家族秘錄裡的殘篇——上古時期巫妖大戰結束後,黃泉曾和建木打過交道!當年女媧補天後地脈斷裂,四海靈氣無法流通,是建木以龐大根係貫穿四海地脈,充當‘地脈橋梁’;而黃泉為了鎮壓戰場上戰死的巫妖殘魂,曾特意將一條支流引入建木根係最密集的地方,用建木的生機中和亡魂戾氣,這種法子叫‘木承陰流’,是上古傳下來的平衡之術!”
梧桐猛地抬頭,與杜甫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掩飾的震驚。她下意識摩挲著掌心的建木紋路,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你的意思是……它們不是被人強行糾纏在一起,而是從一開始就該以這種方式共存?”
“是也不是!”江萬的聲音突然拔高,背景裡傳來關門的巨響,像是已經衝出了書房,“秘錄裡說這種平衡極其脆弱,需要專人用契約維護,一旦契約被毀或者靈力失衡,建木的生機會被黃泉陰氣反噬汙染,反過來催化亡魂煞氣,變成吞噬生靈的凶器!滬市是三江入海口,正是當年建木連接四海地脈的關鍵節點之一!靈氣複蘇時黃泉裂口在滬市出現,恐怕根本不是意外——是有人在故意喚醒這段古老的聯係!”
齊樂瞳孔驟然收縮,看向符籠裡沉寂的黑霧,後背瞬間沁出冷汗:“所以它們親和度這麼高,是因為本來就有共生的基礎?那現在怎麼辦?這封印最多撐三天,總不能一直這麼鎖著。”
“必須找到失衡的根源!”江萬的聲音裡帶著急不可耐的焦慮,“秘錄裡畫了個標記,說‘木承陰流’的每個節點處都會留下黃泉信物,是當年立下平衡契約的憑證!找到信物或許能重新調和陰陽,要是找不到……”他頓了頓,語氣沉得像淬了冰,“不出三天,封印裡的怨氣會徹底吞噬建木生機,到時候整個滬市的地脈都會變成黃泉支流的延伸,萬鬼夜行都算是輕的,更可怕的是地脈汙染會順著江河蔓延,到時候整個江南都會變成陰煞樂園!”
“信物在哪?有沒有特征?”杜甫上前一步,詩劍上“藥石”二字的光芒微微發亮,顯然在快速思索對策。
“不清楚!”江萬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懊惱,“殘篇被蟲蛀了大半,隻畫了個模糊的紋路——像是半截鎖鏈纏著樹枝!我現在就從黃泉動身,走陰陽古道最快也要天亮才能到滬市。你們先想辦法穩住封印,千萬彆讓地脈再受刺激——尤其是彆碰那些青銅柱殘骸,上麵附著的亡魂怨氣最容易引動節點反應!”
電話掛斷的忙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齊樂放下手機,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說的沒錯,剛才剝離怨氣時,青銅柱殘骸的黑氣確實最活躍,像是有自主意識似的往建木根係那邊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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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默的葉逸辰突然開口,目光銳利地掃向戲台廢墟深處:“那裡有東西。”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隻見被符光籠罩的廢墟角落,一截斷裂的青銅柱斜插在瓦礫中,柱身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微光中閃爍。葉逸辰身形一閃,暗影般掠過廢墟,下一秒已提著半塊殘破的木牌回來。木牌漆黑如墨,邊緣還沾著乾涸的黑血,上麵刻著的紋路赫然是半截鎖鏈纏著樹枝,與江萬描述的信物圖案分毫不差!
“這是……”梧桐指尖剛觸碰到木牌,符籠裡的黑霧突然劇烈翻騰,金色符文瞬間亮起刺眼的光芒,竟與木牌上的紋路產生了清晰的共鳴!黑霧如潮水般拍打著符籠內壁,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整個光罩都隨之震顫起來。
齊樂臉色驟變,下意識握緊山海杖:“這就是信物?怎麼會碎成這樣?”
杜甫仔細打量著木牌的斷裂處,眉頭緊鎖:“斷麵很新,邊緣還有靈力灼燒的痕跡,是最近被人故意打碎的。有人不僅喚醒了這段古老的聯係,還故意毀掉了平衡契約,這是鐵了心要讓滬市地脈徹底失衡!”
話音剛落,地麵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震顫,符籠裡的黑霧表麵浮現出與木牌紋路一模一樣的鎖鏈圖案,正順著符文的縫隙緩緩蔓延。更詭異的是,地下的建木根係竟也發出熒熒綠光,根係脈絡與黑霧紋路漸漸重合,仿佛在響應某種跨越萬古的召喚。
“不好!封印在共鳴下開始鬆動了!”梧桐驚呼出聲,掌心的建木紋路燙得驚人,像是有團火在皮膚下燃燒,“它們在借信物碎片重新建立連接!”
齊樂立刻將山海杖重重頓地,杖頭寶石爆發出璀璨金光,試圖加強封印,卻發現符文的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弱:“該死!江萬還沒到,這破信物反倒成了催化劑!”
葉逸辰的銀色劍光驟然出鞘,化作一道流光精準斬向木牌與符籠之間的空氣,試圖切斷共鳴。但劍光落下的瞬間,黑霧與建木根係同時爆發出強光,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竟將劍光震得粉碎。廢墟深處傳來隱約的嗡鳴,仿佛有什麼沉睡萬古的龐然大物正在地下緩緩蘇醒。
杜甫深吸一口氣,詩劍橫指地麵,長卷上浮現出“安得廣廈千萬間”的詩句,墨色光華如潮水般湧向符籠:“隻能先加固封印,等江萬來了再說!齊樂,借山海之力穩住陣腳,梧桐,你用建木靈力安撫根係,彆讓它主動呼應怨氣!”
眾人立刻各司其職,金光、綠光與墨色詩韻再次交織成網。但這一次,符籠裡的黑霧不再狂躁掙紮,而是順著共鳴的紋路緩緩流動,如同找到了正確的軌跡,正耐心地等待著封印鬆動的那一刻。梧桐看著掌心發燙的建木紋路,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這場看似暫時穩住的局麵,或許隻是更大風暴來臨前的短暫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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