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罩如倒扣的金鐘,將冰台嚴絲合縫地裹在其中,光罩表層流轉著細碎的鼎紋——那是九鼎殘片的力量在與冰台地脈共振,每一道紋路亮起時,都能聽到冰層下傳來的細微嗡鳴。可此刻,光罩邊緣的金光卻在劇烈顫動,像被狂風撕扯的金綢,連流轉的鼎紋都跟著忽明忽暗。裂隙深處的黑色軀體雖未再貿然探身,青黑色的鱗片卻在暗處頻頻反光,每一次閃爍,冰原上的寒氣就往光罩裡滲進一分,光罩表麵很快結了層薄霜,霜花順著鼎紋的縫隙往裡爬,竟在光罩內側凝出了細小的冰碴。
許軒指尖捏著枚巴掌大的傳訊玉符,玉符邊緣刻著“華夏玄策司”的篆文,本是瑩潤的青白色,此刻卻被寒氣逼得泛出淡灰。他拇指摩挲著玉符表麵,指腹能清晰摸到篆文凹陷處的冰粒,第九境化形境的靈力順著指縫緩緩往裡灌,可剛觸到玉符核心,就被一股無形的陰寒之力撞得退了回來——那是裂隙怪物散出的邪氣,竟能穿透光罩,乾擾靈力傳導。許軒眉頭擰得更緊,心口處忽然泛起暖融融的金芒,那金芒順著血脈爬向指尖,與靈力纏在一起,瞬間化作一道細小的金龍虛影,鑽進玉符裡。
“嗡——”玉符上的篆文驟然亮起,淡青色的光暈衝破了寒氣的壓製,在冰原上空映出小小的“道門”標識。“總部,冰原北緯67度封印鬆動,裂隙下蟄伏未知巨獸,軀體覆青黑鋸齒鱗,觸手帶腐毒,疑似與千年前山海法師遺跡存在關聯。”許軒的聲音沉穩如鐵,目光卻沒離開裂隙,眼角餘光盯著光罩邊緣的薄霜,“請求即刻支援,需攜帶‘鎮嶽石’與‘縛靈索’加固封印,另通知東北、西北分部,調派第八境以上修士封鎖冰原百裡範圍,禁止任何無關人員靠近,嚴防邪氣外溢。”
玉符傳來一陣細微的震動,像是總部的確認信號。許軒剛將玉符塞進腰間的錦囊,就聽“哢嚓”一聲脆響——光罩靠近裂隙的邊緣突然陷下去一塊,如同被巨錘砸中的琉璃,一道裹著青黑鱗片的觸手猛地從裂隙裡竄出,鱗片邊緣的鋸齒劃過光罩時,竟擦出了刺眼的火星。光罩上的金光被鋸齒碰過的地方,瞬間褪成了淡金色,鼎紋也跟著黯淡,像是被抽走了力氣。
“它在試光罩的承重極限!”夕的聲音剛落,人已如離弦之箭衝了上去。她沒動用體內躁動的本體力量,隻將第八境的靈力聚在右掌,掌心泛起淡淡的綠火——那是她常年煉化草藥養出的靈火,雖不如本體力量剛猛,卻能灼燒邪氣。掌心落在觸手鱗片上時,發出“嘭”的悶響,那根水桶粗的觸手竟被拍得往回縮了半寸,鱗片上隻留下一個淺淺的白印,連裂痕都沒有。可就在這時,她左肩膀的傷口處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那道原本緩慢往心口爬的金色紋路,竟像被熱油澆過的蛇,猛地加快了速度,順著肋骨纏向心口。夕呼吸一滯,冷汗瞬間浸濕了衣領,指尖的綠火“噗”地弱了下去,隻剩一點微弱的火苗在指尖跳動。
齊樂眼疾手快,上前一步穩穩扶住她的胳膊。掌心剛碰到夕的衣袖,就感覺到一股滾燙的力量在她體內翻湧,比冰原上的寒氣更烈,帶著遠古山林的沉鬱氣息——那是她本體神獸的力量,此刻像被困在牢籠裡的巨獸,正瘋狂撞著枷鎖。“彆硬撐!你的本體力量還沒完全可控,強行壓製隻會反噬!”齊樂的聲音裡帶著急意,眉心處的淡藍色光芒突然亮了幾分,他能清晰感覺到,夕體內的力量波動越來越亂,再這樣下去,不等怪物動手,她自己就會先被力量撕裂。
話音未落,裂隙裡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咆哮,像是巨石滾過冰麵。十幾根觸手同時從裂隙裡竄出,這次的觸手上不僅覆著青黑鱗片,尖刺還泛著暗紅的光,像是淬了千年腐毒,直指冰台上的九鼎殘片——它們顯然摸清了要害,知道殘片是光罩的核心,隻要毀掉殘片,這層脆弱的防禦就會徹底崩塌。
齊樂猛地後退半步,左膝跪地,右手按在冰麵上,指尖劃過冰層,留下一道淡藍色的符紋。他張口念誦起晦澀的音節,那是《山海經·海內北經》中記載的“喚靈咒”,每一個字落下,冰麵下就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冰層裡的寒氣如潮水般往他掌心彙聚。“冰夷,人麵,乘兩龍,居北海之陰,司水之權……”隨著最後一個字出口,齊樂眉心的藍光驟然爆發,一道丈高的虛影從冰麵下緩緩升起——虛影人身龍首,龍角上掛著細碎的冰晶,周身裹著淡藍色的冰霧,冰霧裡還飄著細小的冰棱,正是山海經中掌管北方水域的水神冰夷。
“借你水神之力,鎮此邪祟!”齊樂一聲低喝,第八境破妄境的靈力順著掌心瘋狂往虛影裡灌。冰夷的虛影瞬間凝實了幾分,龍首微微抬起,冰藍色的眼瞳裡閃過一絲冷光,抬手對著撲來的觸手一揮。兩道水桶粗的冰柱突然從冰麵下竄出,冰柱表麵凝結著螺旋狀的冰刺,尖端閃著寒光,正好擋在觸手前方。觸手撞上去的瞬間,冰刺直接紮進鱗片的縫隙裡,黑色汁液順著冰刺往下淌,落在冰柱上瞬間被凍成黑色的冰晶,冰晶裂開時,還能聽到邪氣被凍結的“滋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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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裂隙下的怪物像是被徹底激怒了,軀體猛地往上抬了抬,一片巴掌大的青黑鱗片從它身上剝落,帶著濃鬱的黑氣往下墜。鱗片落在冰麵上時,竟像塊燒紅的烙鐵,“滋啦”一聲融出一個深三寸的小洞,洞底還冒著帶著腥甜的黑霧。黑霧順著冰洞往上飄,碰到光罩時,竟像有生命似的往光罩縫隙裡鑽,光罩表麵的薄霜瞬間變厚,鼎紋的光芒又暗了幾分。
許軒見狀,立刻抬手結印。他左手無名指與食指相扣,其餘三指伸直,右手掌心向上,指尖劃過空氣時,留下一道道金色的軌跡——那是玄策司製式法術“山河印”的起手式,需以化形境靈力勾勒山河輪廓,再借華夏氣運加持。隨著他的動作,金色軌跡漸漸凝成一枚方印的形狀,印麵上隱約浮現出黃河、泰山的紋路,心口處的氣運金芒順著手臂纏上印身,瞬間在印麵中央化作一條五爪金龍的虛影,龍鱗清晰可見,金光驟然盛過冰原上的日光。
“山河為印,鎮!”許軒一聲低喝,指尖往前一推,山河印帶著金龍虛影對著那片黑霧飛了過去。印麵落在黑霧上方時,金龍虛影猛地張開嘴,噴出一道金色的氣浪,黑霧瞬間被衝散,化作一縷縷白煙。山河印順勢砸在那片青黑鱗片上,“轟”的一聲巨響,鱗片瞬間碎成無數小塊,碎渣裡的邪氣被金光灼燒,連一點黑氣都沒剩下。
可就在這時,夕突然按住心口,身體控製不住地晃了晃。那道金色紋路已經爬到了她的鎖骨處,在皮膚下閃爍著,像一顆跳動的小金點。她能感覺到,體內的本體力量越來越躁動,千年前被山海法師種下的封印正在鬆動,力量像岩漿似的在血管裡竄,連指尖都開始不受控製地泛出金色的微光。靈力外溢得越來越厲害,指尖的綠火突然竄起半尺高,燒到了她的衣袖,布料被點燃時,竟沒留下焦痕,反而被金色力量融成了粉末。
“夕!”齊樂剛想上前,就見裂隙裡突然伸出一根比之前粗三倍的觸手。這根觸手的頂端沒有尖刺,反而長著一張嬰兒拳頭大的嘴,嘴裡滿是細密的尖牙,牙齒上還掛著黑色的黏液,帶著刺鼻的腐味,直撲夕的方向——它竟能察覺到夕體內的力量波動,想趁她失控時,奪走她的本體力量!
夕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這次沒再壓製。她心口的金色紋路猛地亮起,皮膚下的鱗甲虛影順著手臂快速浮現,像是金色的漣漪在皮膚下擴散,最後在掌心凝成幾片半透明的鱗甲,邊緣帶著細小的鋸齒。她側身避開觸手的攻擊,同時抬手對著觸手抓去——金色鱗甲碰到觸手時,竟像切豆腐似的掐進了觸手的皮肉裡,黑色汁液順著她的指縫往下滴,落在冰麵上時,瞬間被鱗甲散出的力量蒸發,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千年前的殘孽,也敢窺伺我的力量?”夕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屬於人類的低沉共鳴,像是神獸發怒時的嘶吼。她手腕猛地一擰,手臂上的肌肉線條驟然繃緊——那是她體內最強肉體力量的體現,哪怕不用靈力,單靠肉體力量,也能撕裂同境修士的法器。“撕拉”一聲脆響,那根粗觸手竟被她硬生生扯斷,斷口處的黑氣像散了架似的往裂隙裡飄,連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可這一扯,也徹底打破了她體內的力量平衡。金色紋路從鎖骨蔓延到了脖頸,她的瞳孔裡再次泛起淡金色的光,周身的空氣開始扭曲,連冰原上的冰層都在微微融化,化作細小的水珠,水珠碰到她散出的力量時,又瞬間凝成冰晶。齊樂和許軒都能感覺到,一股磅礴的威壓從她身上散開,比冰夷的虛影更甚,像是遠古神獸蘇醒時的氣息,壓得人胸口發悶。
許軒臉色一變,立刻抬手對著夕打出一道金光。那是玄策司專門用來壓製失控靈力的“鎮靈術”,金光化作一張網狀,輕輕裹住夕的身體。金光觸碰到她皮膚時,金色紋路明顯頓了頓,與金光纏在一起,像兩條相鬥的金蛇,互相撕扯。“這樣下去撐不了多久,鎮靈術隻能暫時壓製,她體內的本體力量一旦徹底爆發,不僅會傷了她自己,還會徹底吸引裂隙下的怪物全力攻擊!”許軒的聲音裡帶著凝重,他看了眼遠處的天際,支援的青光還沒出現,顯然還在趕路。
齊樂看著夕痛苦的模樣,眉心的冰夷虛影突然閃爍了一下。他猛地想起《山海經》裡的記載,冰夷不僅能操控冰水,還能鎮撫邪祟、穩定靈脈,或許能借冰夷的力量,暫時穩住夕體內的本體力量。他立刻調整靈力,指尖對著冰夷虛影一點,口中念誦起“鎮靈咒”。冰夷的龍首微微低下,對著夕的方向噴出一道淡藍色的冰霧——這冰霧沒有刺骨的冷,反而帶著一絲溫和的氣息,像春日的細雨,順著夕的皮膚往裡鑽,與金色紋路纏在一起。
夕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額頭上的冷汗也收了些,金色紋路的蔓延速度慢了許多,可依舊沒有消失的跡象。她靠在冰台邊緣,聲音還有些虛弱:“彆浪費靈力在我身上,那怪物……比我們想的更麻煩。”她抬手擦了擦嘴角,指尖沾到一點淡金色的血跡——那是力量反噬時,體內氣血翻湧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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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隙下的怪物似乎察覺到了機會,又開始往外冒觸手,隻是這次的觸手明顯謹慎了許多,隻在光罩外徘徊,時不時用尖刺碰一下光罩,試探著光罩的強度。那具黑色軀體在裂隙裡微微蠕動,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夕,瞳孔裡流轉著貪婪的光——它既忌憚夕的本體力量,又渴望奪走這份力量,隻要吞了她,它就能徹底衝破封印,在人間橫行。
許軒從錦囊裡掏出一枚淡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著“道門總領”四個字,是他身份的象征。他將令牌按在冰台上,令牌散出的金光與光罩的金光交織在一起,光罩表麵的鼎紋瞬間亮了幾分。“我用總領令牌暫時強化了光罩,能撐一刻鐘。”他看向齊樂,“你的冰夷還能撐多久?”
齊樂感受了一下體內的靈力,丹田處已經有些發虛:“最多一刻鐘,破妄境的靈力支撐冰夷這種上古神虛影,消耗太快。不過……我還能再借一次山海獸的力量,這次選‘玄龜’。”他頓了頓,解釋道,“《山海經·大荒東經》裡記載,玄龜有‘背負山海,鎮封萬邪’之力,借它的力量,不僅能穩住光罩,還能壓製裂隙裡的邪氣,應該能撐到支援來。”
就在這時,夕突然開口,目光緊緊盯著裂隙深處:“不用借玄龜之力,我能穩住。”她抬手按住心口的金色紋路,指尖泛起淡淡的綠火,綠火順著紋路緩緩遊走,試圖將力量往丹田處引,“剛才那怪物的觸手汁液裡,有千年前山海法師的氣息——那種用邪術煉化生靈的味道,我永遠忘不了。”她的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有憎恨,也有忌憚,“它和我一樣,都與千年前山海法師的隕落有關,或許……它就是當年法師煉製的邪物,被封印在了這裡。”
“它怕的不是我們,是九鼎殘片的力量,還有我體內的本體力量。”夕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千年前,山海法師就是被九鼎之力和我的本體聯手封印的,這怪物作為法師的邪物,自然會忌憚。”
話音剛落,裂隙裡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冰原都跟著搖晃起來,光罩表麵的鼎紋劇烈閃爍,像是隨時會熄滅。那具黑色軀體竟往上抬了抬,露出了小半部分——軀體上纏著無數根細觸手,像藤蔓似的互相纏繞,每一根細觸手上都有一個小小的吸盤,吸盤裡還殘留著黑色的汁液。軀體的表層覆蓋著密密麻麻的青黑鱗片,每一片鱗片都有磨盤大小,邊緣的鋸齒閃著寒光,比之前看到的更鋒利。在軀體的頂端,那雙猩紅的眼睛徹底露了出來,瞳孔裡竟映出了夕的身影,帶著濃濃的忌憚與貪婪。
齊樂和許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凝重。支援還沒到,夕的力量隨時可能失控,裂隙下的怪物又在蓄勢待發,這冰原上的危機,遠沒結束。而誰也沒注意,冰台的角落裡,一塊不起眼的碎冰下,正泛著一絲極淡的黑氣——那是剛才怪物觸手斷裂時,偷偷留下的氣息。黑氣像發絲般細,貼著冰麵緩緩爬動,避開光罩的金光,朝著冰原邊緣的密林方向移動,留下一道幾乎看不見的黑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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