窯廠距離堤壩約二裡地,李辰浩拚儘全力奔跑,耳邊全是自己如雷的心跳聲。魯大山年過六旬,又不懂武藝,若遭遇官兵...
轉過一道土坡,窯廠的慘狀映入眼簾。三座窯爐已被炸塌兩座,剩下的那座也搖搖欲墜。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個人,有的是工匠打扮,有的是官兵裝束。
"魯師傅!"李辰浩嘶吼著衝入廢墟。
"李...李大人..."一個微弱的聲音從殘破的草棚下傳出。
李辰浩循聲找去,隻見魯大山半截身子被壓在倒塌的梁柱下,胸前插著一支箭,嘴角不斷溢出鮮血。
"老丈!"李辰浩跪倒在地,拚命想抬起梁柱,但沉重的木頭紋絲不動。
魯大山虛弱地搖搖頭:"彆...白費力氣了...老夫不行了..."他艱難地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這是...改良後的配方...比原來的...更好..."
李辰浩顫抖著接過冊子,隻見封麵上寫著《水火既濟·終卷》,墨跡猶新,顯然是魯大山最近才完成的。
"賈世仁...親自帶人來的..."魯大山喘息著說,"他...他要炸堤...不能讓他...得逞..."
"老丈放心,堤壩沒事!健銳營來了,官兵已被擊退!"李辰浩緊握魯大山的手,淚水模糊了視線。
魯大山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好...好啊...水泥...能救黃河..."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大口鮮血湧出,"李大人...一定要...推廣..."
"我一定做到!我發誓!"李辰浩哽咽道。
魯大山艱難地抬起手,指向東方:"那邊...石灰洞...我藏的...樣品...和工具...夠你...用一陣..."他的手突然垂下,眼睛永遠地閉上了。
"老丈!魯師傅!"李辰浩抱著老人的屍體,失聲痛哭。
王虎在一旁默默垂淚,幾個災民也跪倒在地。魯大山雖然脾氣古怪,但毫無保留地將畢生心血傳授給災民們,短短幾日已贏得眾人敬愛。
"大人..."王虎輕聲道,"我們得趕緊離開,賈世仁可能還在附近。"
李辰浩輕輕放下魯大山的屍體,擦乾眼淚,眼中燃起熊熊怒火:"賈世仁..."他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個名字,"我要你血債血償!"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王虎立即拔刀戒備,但李辰浩聽出隻有單騎,示意他稍安勿躁。
一匹黑馬衝破夜色,馬上的騎士渾身是血,正是健銳營的韓誌。
"李大人!"韓誌滾鞍下馬,"堤壩那邊出事了!賈世仁派了死士潛水炸壩!"
李辰浩大驚:"水泥壩體如何?"
"堅如磐石!"韓誌激動地說,"炸藥隻炸掉了一點邊角,主體紋絲不動!"
李辰浩既喜又悲——喜的是水泥經受住了考驗,悲的是魯大山沒能親眼看到這一幕。
"賈世仁呢?"
"逃了。"韓誌憤憤道,"那老狐狸見事不妙,丟下部下獨自溜了。不過..."他壓低聲音,"我們抓到了他的師爺,已經招認是賈世仁指使炸堤,還說..."
"還說什麼?"
"說上次決堤也是賈世仁和戶部張大人合謀,為的是侵吞"歲修銀"和...逼災民賤賣田地。"
李辰浩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十萬條人命,就為了這些蠅營狗苟的勾當!
"韓千總,能否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僻靜處,李辰浩沉聲道:"我要進京麵聖,揭露此案。但如今我是戴罪之身,沿途關卡必嚴加盤查..."
韓誌會意:"卑職可以安排您混入健銳營輜重隊。我們明日就啟程回京複命,沿途無人敢查。"
"多謝!"李辰浩拱手,"還有一事相求。"
"大人請講。"
"魯師傅的遺體...請妥善安葬在這窯廠旁。他一生心血在此,想必願意長眠於此。"
韓誌鄭重應下。李辰浩又交代王虎組織災民暫時隱蔽,保護好剩餘的水泥和工具,等他京城歸來。
天色微明時,李辰浩已換上健銳營士兵的裝束,將魯大山的配方冊子和之前收集的證據貼身藏好。他最後看了一眼窯廠和遠處巍然屹立的水泥堤壩,轉身跨上戰馬。
"賈世仁,張大人..."李辰浩在心中立誓,"你們欠黃河百姓的血債,我一定讓你們十倍償還!"
馬蹄聲碎,朝陽如血,李辰浩向著京城方向疾馳而去,身後是十萬災民的希望,前方是深不可測的朝堂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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