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間的燈光冷得刺骨。七月站在金屬台前,凝視著程遠平靜的麵容。殯儀師為他整理了遺容,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般,隻是嘴唇失去了血色,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
七月伸出手,指尖輕輕描摹他眉骨的輪廓。那裡有一道淺淺的疤痕,是五年前在南極考察時被冰錐劃傷的。她記得當時自己手忙腳亂地給他包紮,他卻笑著說這點小傷連創可貼都不需要。
"你總是這樣......"七月的眼淚砸在金屬台上,"什麼都不說......"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星辰抱著那隻殘缺的企鵝玩偶站在門口,眼睛紅腫得像桃子。少女慢慢走近,將玩偶放在程遠手邊。
"程叔叔說過......"星辰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小企鵝會保護做噩夢的人......"
七月將少女摟進懷裡,聞到她發間殘留的草莓香氣。這個味道讓她的心臟一陣絞痛——三天前,程遠還蹲在超市貨架前,認真比對不同品牌的洗發水,說要找最像七月笑容的那一款。
馬可輕輕敲了敲門:"國際刑警已經包圍了霍華德的實驗室,但他們需要星辰的dna樣本做最終確認。"
七月猛地抬頭:"不行!"
"隻是口腔拭子。"馬可遞過一個密封袋,"不會傷害她。"
星辰自己接過棉簽,毫不猶豫地在口腔內壁刮了幾下。她的動作乾脆利落,眼神卻空洞得可怕。七月突然意識到,這個十二歲的少女正在以驚人的速度長大——用最殘忍的方式。
回到臨時住所,七月機械地整理著程遠的遺物。他的行李箱裡隻有幾件換洗衣物,一本翻舊的《南極生態圖譜》,還有一個小鐵盒。七月打開盒子,呼吸瞬間停滯——裡麵整齊地放著十五年來她寄給程遠的每一張明信片,最早的一張郵戳是父親失蹤後三個月。
明信片背麵,她當年稚嫩的筆跡寫著:"程遠哥哥,今天又下雪了,我想爸爸了。"下麵是一行後來添加的字跡,筆鋒淩厲卻溫柔:"七月,等你長大,我帶你去看真正的極光。——程遠"
七月的眼淚模糊了視線。她翻到最後一張,發現是空白的,隻在對折處夾著一枚戒指——簡約的鉑金指環,內側刻著"7&y"的字樣。
窗外突然電閃雷鳴。七月想起程遠被推進手術室前,嘴唇無聲開合的模樣。她一直以為他說的是"彆去",現在才明白,那可能是"七月"。
馬可的來電打斷了她的思緒:"七月,你必須看這個!"他的聲音因震驚而扭曲,"星辰的dna檢測結果顯示,她的基因序列被人為編輯過,而且......"
"而且什麼?"
"編輯方式和你父親最後一份研究筆記記載的一模一樣。"
七月的手機滑落在地。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霍華德要追殺星辰——這個孩子不僅是實驗體,更是父親研究成果的活證據。
星辰站在臥室門口,懷裡抱著程遠的外套。少女的眼神異常平靜:"七月阿姨,我想去南極。"
"不行!太危險了!"
"那裡有爸爸媽媽......"星辰的聲音輕得像羽毛,"還有程叔叔沒說完的話。"
七月看著少女倔強的表情,恍惚看見十五歲的自己。那時父親剛失蹤,她也曾這樣固執地要去南極,是程遠連夜坐火車趕來,承諾會幫她找回真相。
現在,這個承諾落在了她肩上。
深夜,七月獨自坐在窗前,手裡握著那枚沒送出去的戒指。雨點敲打著玻璃,像是某種密碼。她翻開父親的筆記本,突然注意到最後一頁的折痕裡藏著一個坐標——不是科考站,而是南極大陸深處的一個無名冰穀。
電腦屏幕上,國際刑警的最新郵件顯示:"霍華德逃脫監控,疑似前往南極。實驗室數據證實,星辰體內植入的特殊基因序列將在她十三歲生日時激活。"
七月看向日曆——距離星辰的生日還有七天。
窗外,一道閃電劈開夜空,照亮了七月決絕的麵容。在這一刻,她終於明白程遠最後那個眼神的含義——不是阻止她去南極,而是告訴她:我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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