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峰激動得滿臉通紅,他看著父親,又看看周圍那些噤若寒蟬的同僚,隻覺得揚眉吐氣,痛快到了極點!
“王將軍!”謝文景折好絹帛,慢條斯理地走回主位,目光落在了那名偏將軍身上,。
“你剛才說什麼來著?本督年紀大了,耳朵不太好使。”
“你說……涼州王殿下,怎麼了?”
“我……末將……”王將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都在發顫。
“末將有眼無珠!末將該死!請總督大人降罪!”
“請總督大人降罪!”
其餘將領幕僚,呼啦啦跪倒一片,再也不敢有半句廢話。
開什麼玩笑!
連大蒙王庭都說破就破,他們甘州這點家當,在人家眼裡算個屁!
現在再敢質疑,那不是找死嗎?
謝文景看著下方跪倒一片的身影,心中的鬱氣一掃而空。他將那封捷報重重地拍在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巨響。
“傳本督將令!”
“全軍集結!三日之內,本督要看到一支裝備精良,士氣高昂的大軍,隨本督北上!”
“目標——”
“北夷,天狼城!”
“遵命!”
這一次,回答他的是山呼海嘯般,整齊劃一的怒吼。
甘州,這台被趙軒親手啟動的戰爭機器,終於開始全力運轉起來。
大盛王朝,京城北門。
晨光熹微,秋風蕭瑟,卷起漫天塵土,吹得城樓上“盛”字王旗獵獵作響。
城門外,五萬京營精銳已集結完畢,刀槍如林,甲光向日,肅殺之氣直衝雲霄。
然而,這支雄壯大軍的麵前,前來送行的文武百官,卻個個麵色凝重,神情複雜。
這是一場送行,氣氛卻比奔喪還要沉悶。
涼州王趙軒孤軍深入,涼州城被五萬大蒙鐵騎圍困。
這消息像一塊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路途遙遠,軍情如火……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等大將軍的援軍趕到,一切都晚了。
此去,大概率是為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子收屍,順便收拾他留下的爛攤子。
人群中,大皇子趙瑞和二皇子趙朗並肩而立,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憂慮與沉痛。
他們時不時交換一個眼神,眼底深處卻是壓抑不住的幸災樂禍。
那個廢物,終於把自己作死了。
“慕容愛卿。”
龍輦之上,慶帝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他沒有走下車駕,隻是隔著珠簾,聲音裡透著一股深深的疲憊。
“此去涼州,路途艱險。朕隻有一個要求,把那個逆子,給朕活著帶回來。”
慶帝頓了頓,語氣陡然轉冷。
“他要是……回不來了,那你務必給朕守好涼州!守好大盛的國門!”
“絕不能讓那群蠻子,踏進中原一步!否則,朕拿你是問!”
這番話,前半句是父親的擔憂,後半句,則是帝王的冷酷。
一身戎裝的大將軍慕容正翻身下馬,單膝跪地,聲如洪鐘:“陛下放心!臣此去,若不能擊退蠻兵,便將這顆頭顱,留在涼州城頭!”
慷慨激昂,擲地有聲。
慶帝歎了口氣,語氣中流露出一絲自責和悵然:“是朕,是朕沒教好兒子。”
“那個混賬東西,自己作死也就罷了,說不定……還要連累煙兒和蘇婉那兩個丫頭,讓你這老家夥,再嘗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
此言一出,猶如一根鋼針,精準地紮進了慕容正心中最痛的傷口。
他的長子和發妻,便是戰死在與大蒙的沙場上。
慕容正的身軀微不可察地一顫,垂下的眼簾遮住了眸中一閃而逝的冰冷。
他依舊保持著恭敬的姿勢,聲音卻硬了幾分:“為國儘忠,乃臣子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