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穀堡的覆滅,如同一場橫掃荒原的超級風暴,其產生的衝擊波,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迅速席卷了方圓數百公裡的土地。
消息,並非由林風的軍隊刻意傳出,而是由那些僥幸從廢墟中逃出的、被嚇破了膽的幸存者,用最驚恐、最顛三倒四、卻也最真實的語言,傳播開來。
在鐵石鎮的酒館裡,一個斷了手臂的男人,抱著酒瓶,痛哭流涕地對所有人嘶吼:“魔神……一個黑衣魔神降臨了!他隻用了一抬手,就讓所有的箭停在了天上!然後,所有的箭都飛了回去,殺光了我們自己人!”
在沼澤邊緣的流浪者營地,一個麵如死灰的女人,抱著孩子,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語:“城牆……十五米高的城牆……被他像揉泥巴一樣,捏碎了……天塌下來了……天真的塌下來了……”
起初,其他聚居點的人還以為這是戰敗者的瘋言瘋語。
但當越來越多的、來自不同方向的逃難者,都說著內容幾乎一致、細節無比清晰的可怕故事時,恐慌,開始像瘟疫一樣,在每一個幸存者的心頭瘋狂蔓延。
第二個被林風“點名”的,是那個名叫“鐵石鎮”的中型聚居點。
當林風的大軍兵臨城下時,甚至沒有再上演一次神跡。
秦嵐隻是派人將一顆從綠穀堡廢墟中撿來的、被念動力硬生生碾碎、扭曲成麻花狀的巨型弩矢,扔到了鐵石鎮的城門前。
鐵石鎮的首領,一個以勇猛著稱的壯漢,在看到那顆弩矢的瞬間,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
他毫不懷疑綠穀堡傳說的真實性。凡人的力量,絕無可能將實心的鋼鐵扭曲成這樣。
半小時後,城門大開,全鎮一千八百餘人,由首領帶頭,集體出城,跪地投降。
多米諾骨牌,開始以摧枯拉朽之勢,轟然倒塌。
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林風的名字,成為了這片土地上最恐怖的禁忌,也成為了最至高無上的代號。
沒有人再敢提“魔神”或“魔鬼”,他們開始用一個更貼切、更充滿敬畏的詞來形容他——神罰君王。
他的意誌,便是天譴。
他的目光所及,便是神罰降臨之地。
接下來的半個月,成了一場荒誕而高效的、單方麵的“征服”之旅。
林風甚至都懶得再離開他那座奢華的皇宮。
他隻需每日坐在承天殿的沙盤前,用手指輕輕一點沙盤上的某個位置。
秦嵐的“神罰軍團”便會開赴而去。
絕大多數時候,大軍未到,那個被點到名字的聚居點,就已經派出了最卑微的使者,帶著所有的人口名冊和物資清單,長途跋涉,來到庇護所那巍峨的皇宮前,五體投地,跪地請降。
他們獻出自己的一切——女人、財富、武器、自由——隻為祈求“神罰君王”能收回那足以毀天滅地的怒火。
庇護所的城門,前所未有的繁忙。
一隊又一隊麵帶驚恐與茫然的幸存者,如同朝聖般,被押送或主動遷徙而來。他們的臉上,混雜著對未來的迷惘,和對那位素未謀麵的君王的極致恐懼。
庇護所的人口,以一種爆炸性的速度,瘋狂增長。
五千……七千……九千……
當斥候部隊從最東邊的一個小型漁獵部落,帶回最後三百名瑟瑟發抖的幸存者時,庇護所的總人口,在內務總管劉安顫抖的彙報聲中,正式突破了……一萬兩千人的大關!
整個庇護所,徹底變成了一座生機勃勃而又秩序森嚴的巨型城市。
新並入的數千勞動力,被蘇晚晴和各部部長高效地分配到了各個崗位。
礦場、農田、工廠、城建……到處都是熱火朝天的建設景象。
城市的版圖,被一次又一次地向外擴張。
然而,在這片繁榮到極致的景象之下,權力的最頂端,林風的內心,卻再次被那熟悉的、甚至更加深沉的虛無感所籠罩。
太簡單了。
一切都太簡單了。
征服,本該是充滿鮮血與挑戰、激情與謀略的交響。
可對他而言,卻成了一場隻需要動動手指的、枯燥乏味的、單機遊戲。
他站在承天殿的最高處,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屬於他的、人口過萬的王國,是那些在他神威之下忙碌而又敬畏的子民。
他卻沒有絲毫的成就感。
就像一個滿級的玩家,穿著一身神裝,回到了新手村,一刀一個,秒殺全場。
短暫的爽快之後,隻剩下無儘的空虛和索然無味。
就在這時,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來。蘇晚晴走了進來,她如今的氣質越發沉靜乾練,看向林風的眼神,也比過去多了幾分無人察覺的柔情與依戀。
但此刻,她的臉上,帶著一絲凝重。
“領袖。”她躬身行禮,聲音中透著一絲不尋常,“出事了。我們派往東部更遠區域進行探索的三支斥候小隊,在同一時間,全部失聯了。”
林風終於緩緩轉過身,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裡,終於閃過了一絲不易察察的波瀾。
“失聯?”他重複道。庇護所的斥候,裝備精良,經驗豐富,三支小隊同時失聯,絕非偶然。
“是的。”蘇晚晴遞上一份用特殊加密信道傳回的、隻有寥寥數語的報告:“這是其中一支小隊,在信號徹底中斷前,傳回的最後一段、也是唯一一段有效訊息。”
林風接過報告,上麵隻有一行字,字跡因倉促而顯得潦草。
“遭遇未知屏障……是牆……一堵看不到儘頭的……用鋼鐵鑄成的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