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事先吳永勝已經有過思想準備,知道這一關不太好過。
但這些銀針紮下去,他還是感覺到一陣陣刺骨的疼痛在身體裡遊走。
劇痛感令他後頸青筋暴起,冷汗直往外冒,渾身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他忍不住死死咬緊牙關,緊緊攥住了身下的椅子扶手,指尖深深摳出了數道抓痕。
不過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他卻感覺恍若隔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等到黃老驢把所有銀針撤下,吳永勝渾身上下都已經濕透,整個人如同瀕死又活過來了一般,癱坐在椅子上不斷大喘粗氣。
黃老驢卻忍不住讚道:
“不錯,第一次用針,能堅持五分鐘,光這份忍耐力,你就已經超越了絕大部分人了!”
說著,黃老驢就又摸上了這小子的手腕處。
屏息切脈幾分鐘後,老頭臉上就露出了笑意:
“頭一個月,每天晚上都得來我這兒紮針;
“第二個月是三天一次,第三個月六天,以此類推。
“堅持半年,我估摸著你這個聽力可以恢複到正常人的五六成。
“要是能堅持上一年,七成興許也有可能,但再多肯定是不行了。
“有些損傷不可逆,就是華佗扁鵲來了都沒轍。
“至於聲帶部位,光紮針用藥還不夠,怕是還得用點外科手段才行。
“這個手術一般人還做不了,不過這事兒用不著你操心,回頭我去給你找個靠譜的外科大夫!”
聽力能恢複個五六成,日常中就能解決很多大問題了,要是再能簡單說出一些詞彙,哪怕斷斷續續不成句呢,那也能過回正常人的生活了。
黃老驢的這番話,猶如給人吃了一顆定心丸,
金樂瑤高興得幾乎眼淚盈眶,立馬拿起紙筆將黃老驢說的這些話都一句句認真記了下來,還專門追問了治療過程中有什麼注意事項,飲食忌口等等。
事無巨細不厭其煩,跟她平時給學生上課寫教案似的,一條條規整得特彆清晰有條理。
等到金樂瑤將寫好的筆記遞給吳永勝看,這個遭遇了十多年坎坷磨礪的男人,終於再也繃不住,坐在椅子上捂著臉聳動著肩膀無聲痛哭。
從樂和堂出來,已經是九點多快十點了。
吳永勝負責騎著小三輪帶周大媽回煙袋胡同。
謝流螢和黃老驢就住在後麵的金銀胡同,離得近自然是不需要送的。
至於金樂瑤,可以乘坐從和平裡到廣安門的4路無軌電車,
這個車正好途經鼓樓和大柵欄,無軌電車周末會運營到晚上十一點,最後一趟末班車完全能趕得及。
圓音和宋燕淮將金樂瑤送到鼓樓大街的站牌,親眼見著她坐上了電車,這才放下心來準備打道回府。
結果車子才騎了不到幾十米,宋燕淮忽然想起來了什麼,猛地一下擰住了刹車,側過頭哭笑不得地看向一旁表情莫名其妙瞪著他的圓音:
“你先回去,我恐怕還得再去鄒峰家跑一趟!”
一聽這話,圓音也反應過來了,忍不住拍打了一下自己腦門。
還真是,這一天光顧著看吳家的熱鬨和搬家了,他倆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兒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