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峰的三個手下在黃昏時分混進了老式居民樓。
他們裝作物業維修工敲開林母家門時,老太太剛把熱氣騰騰的薺菜餛飩端上桌。
領頭的刀疤臉用沾著乙醚的毛巾捂住她口鼻時,餛飩湯潑在掉了漆的八仙桌上,油花順著桌角滴答往下淌。
此刻林悅的手機在辦公桌上瘋狂震動,屏幕上跳動的陌生號碼映得她瞳孔發顫。
當她聽到電話裡傳來母親帶著鄉音的哭腔時,指甲深深掐進顧宇的西裝袖口,昂貴的羊絨麵料頓時皺成扭曲的漩渦。
"他們要你單獨來青浦倉庫。"林悅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咯咯聲,太陽穴突突跳著疼。
顧宇突然扳過她的肩膀,拇指重重按在她鎖骨中間的凹窩——這是他們約定的鎮定暗號。
"深呼吸。"男人溫熱的掌心貼在她後頸,檀木香混著雪鬆氣息籠罩下來,"綁匪開口要贖金了嗎?"他抽出鋼筆在便簽紙上快速書寫,鏡片後的眸光冷得像淬了冰。
林悅這才發現對方早已撥通警局朋友的電話,手機正藏在會議記錄本下方保持通話。
綁匪第三次催促時,林悅突然捕捉到電話那端極輕的吞咽聲。
她閉上眼,腦海裡浮現出小時候陪母親趕集的場景,賣活禽的商販每次扯謊前喉結都會上下滾動。"你們沒動她。"她用的是肯定句,尾音帶著刀刃般的鋒利,"讓我聽她的呼吸聲。"
顧宇聞言立即調出平板裡的上海地圖,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黃浦江支流,在某個廢棄碼頭畫了個紅圈。
當林母劇烈的嗆咳聲傳來時,他迅速在對話框裡輸入:"水聲回響頻率0.8秒,層高超過6米。"警方定位係統瞬間跳出三個可能坐標。
"把防狼噴霧換成鎮定劑。"顧宇在電梯裡扯鬆領帶,將改裝過的女士腕表扣在林悅纖細的手腕上。
表盤內側的微型定位器閃著幽藍的光,他指尖在表帶內側某處用力按了三下,"遇到危險就轉表麵三圈,能放出強電流。"
林悅的紅色跑車剛拐上高架橋,後視鏡裡就黏上了輛灰色麵包車。
她故意將香奈兒外套甩在副駕駛座上,露出腰間若隱若現的黑色電擊器。
當導航提示"距離目的地還有1.5公裡"時,突然降下的暴雨把柏油馬路澆得泛起青煙,雨刮器都刮不淨的雨幕裡,隱約能看見生鏽的龍門吊輪廓。
倉庫二層的鐵皮棚頂被雨點砸得咚咚作響,趙峰的小弟蹲在集裝箱上啃冷掉的煎餅果子。
林悅踩著十厘米高跟鞋跨過水窪時,突然聽見鐵門後傳來鐵鏈晃動的叮當聲。
她裝作整理頭發,指尖擦過藍牙耳釘:"東南角攝像頭被蜘蛛網糊住了。"
暗處的顧宇對著微型耳麥點頭,身後二十名便衣特警像黑魚般無聲散入雨幕。
他摸到西服內袋裡絲絨盒子硌著胸口——那裡本該放著求婚戒指,此刻卻塞著能癱瘓整棟建築的電磁脈衝器。
當林悅推開吱呀作響的鐵門時,瞳孔驟然收縮。
六個綁匪呈扇形圍住被綁在鐵椅上的林母,但最讓她心驚的是牆角的三角架上,竟架著台正在直播的攝像機。
為首的刀疤臉咧開滿口黃牙,手機屏幕亮起趙峰的短信:"我要顧宇親眼看著你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