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子大名伍六一,黑省人,十四歲就因父母雙亡入了綹子,你彆看他迷迷糊糊一臉沒睡醒的樣子,實際上不僅心思靈透,而且手上功夫了得:溜門、撬鎖、跟蹤、盯稍、踩盤子……樣樣拿得起放得下,因為年紀小、個子小,不引人注意,從來沒有失過手。
大部分人乾土匪都是情非得已,這年頭窮苦百姓難,想當個有底限的土匪也難:窮人不好下手,富人本來就不多,加上有的人雖富但人心不壞,你不好意思朝人下家夥。
龍哥的綹子倒不是有多好否則也不會在在香秀成親時上門威嚇),但江河調教過他們,皮家仡佬距雲霧山近,柳山主的遭遇讓他們不敢“太作”。
所以,雖然天越來越冷,才十六歲的小伍子身上連個像樣的棉衣都沒有,江河讓他扒了襲擊他們的那夥人身上的老羊皮襖後,這個不大點的孩子不僅身上暖了,心裡也是熱乎乎的。
龍哥問起他送信的過程,他答得神秘兮兮:“他們局長拆開信看了一眼就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請我坐下、叫人給我上了杯香噴噴的熱茶……”
“甭說稀湯寡水的,挑稠的撈!”龍哥斥了一句。
“老大彆急,這些才是有意思的……那局長看完信問我:‘小兄弟,周處長人現在那兒呢?’老大,他說的可不是苦根、老弟或者其他什麼稱呼!你不覺得奇怪嗎?”小伍子的兩隻眯縫眼這會兒閃著亮。
“是有點懸乎?你接著往下說,說細點!”
“然後他就開始叫人集合隊伍,還拉著我坐他的小車,一路上都是‘周處長長,周處長短’的,我告訴他說苦根哥有事先走了,他聽我給周當家的叫哥,立馬讓人給了我10塊大洋,說:務必轉告周處長,啥前兒再走到這地界,我一定要好好安排一下!
夜裡弄咱們的那幫子人全被他們帶走了,明子哥和光子哥大著膽子按周當家的交代試著說‘我們哥倆沒腳力’,局長趕忙喊人挑了兩匹最好的馬給了他們……”
龍哥好長時間沒再說話。
“老大,你說周當家的是什麼處長呢?一個縣的警察局長都夠牛掰了,我怎麼看著他周當家的好像比他官還大呢?我眼小不假,但看事從來不差,咱們這個周當家的絕對是有來頭的!”
龍哥的眼睛越來越亮:“你這麼一說我心裡踏實不少!”龍哥邊說邊從腰裡掏出一把盒子炮:“看到沒,這是夜裡繳獲的,現在歸我了!還有那兩支漢陽造,他說也歸咱們了!”
“真的?”小伍眼裡的小火苗也是一閃一閃的,“老大,跟緊周當家的,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龍哥伸手示意一下:“你說他就算是處長,也應該隻是雲省的處長啊?怎麼在魯省也吃得開呢?這得多大的處長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這個話題超出了小伍的認識。
轉天,隊伍再次迤邐出發。
雲省,胡為辦公室籠罩在嗆人的雪茄煙霧裡,銅製座鐘的鐘擺在黃銅雕花罩子裡來回擺動。皮木義縮著脖子站在紅木書桌前,能清晰看見胡為額角暴起的青筋——那是他暴怒的前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胡為突然抓起桌上的硯台砸向牆角,墨汁在雪白的石灰牆上炸開一朵猙獰的黑花。他前傾著身子,西式背帶勒得圓滾滾的肚皮上疊起三道肉褶
收到老韓手下的電話報告,胡為先摔了手裡的杯子:“飯桶,全是酒囊飯袋,幾十號人被十來個人拿捏了!告訴韓德彪,找更多的人、找有鋼兒的、手裡有硬火的……他們要是平安出了關,讓韓德彪該乾嘛乾嘛去,不用再回來了!”
出了山東,過了天津,越走越靠北,加上天氣突變,老北風裹挾著烏雲刮了整整三天,再往前400多裡就要到昌黎,龍哥和江河商量:“周當家的,這天氣可是有點懸?”
江河說:“現在還沒下雨雪,咱們也不能耗著等啊?要是大雪下來,再封了路,咱們就更走不動了。”
話是這麼說,但走到兩地中間,大雪還是紛紛揚揚下了起來。
這場雪下得實在太大,再怎麼想走也走不成了。
好在離官道一裡地上有個鎮子,靠近大道有家車馬店,雖然破敗,卻也能安頓大家人吃馬嚼的。
熱騰騰的大碴子粥端上來、咯嘣脆的芥菜絲點了小磨香油,溜得熱乎乎的三和麵窩頭……
把這夥剛從冰天雪地裡進來的行腳人美得不要不要的。
不到一個時辰,院子裡的雪已經有三指厚,照這樣下去,明天鐵定沒法上路了。
戲班的楊班主招呼他們的人:“吃飽喝足,踏實睡覺,且得住兩天才能走道呢。”
自打上次二當家的草上飛沒聽江河招呼,雖然也找江河做了檢討,江河也沒怪他的意思,但他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如今大雪封路,彆人能安生,他卻安生不了。
安排站崗放哨就是他的職責。
臨上炕前,江河出去巡視一下,馬廄裡,大牲口安祥地嚼著草料,官道往南往北一裡地各放了一個暗哨,這些人辛苦,江河特意關照給兩個人配了老羊皮襖,不但暖和,顏色和白雪放在一起,也不容易暴露目標。
草上飛陪著江河再三保證:“周當家的,乾彆的不行,站崗放哨是我的本分,你和大當家的隻管放心。”
江河拍拍他的肩:“夜裡值哨的兄弟,都辛苦,回頭單算份補貼給大家!”
夜裡,夜梟的叫聲響了兩次,第一次聲響,龍哥、江河立刻警醒並執槍在手,但還沒等他們結束停當,又傳來了兩聲連續叫聲。
兩個人又合衣躺下了。
這是龍哥他們通過夜梟叫聲傳遞情況的信號。
好像一切都沒異常的樣子。
天亮了,雪不但沒停的意思,反而是越下越大。
既然走不了,就踏踏實實住下啥都彆想了。
江河對二當家草上飛說:“白天喝酒沒事,我和大當家的請夜裡值哨的弟兄們喝燒刀子,吃燉肉!”
白天沒事,不管是戲班子的還是綹子的,都是吹牛打屁閒的磕牙玩。
車馬店再次掌燈的時候,地上的雪已經有尺許厚了。
龍哥帶著小伍子來到江河房間:“風越來越大了!”
江河把一支備用的王八盒子和幾個彈夾一股腦扔給小伍子:“拿著玩吧。”
小伍子接了,眼眉裡都是歡喜。
夜色中,雪光裡,十裡開外,官道自南向北、自北向南,各有一隊人馬在向車馬店的位置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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