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成都到重慶的陸路不好走,從重慶到南京的水路同樣艱難。
重慶至宜昌660公裡,是川江的主要行船航道,曆來因其急流險灘和兩岸的崇山峻嶺而被人們歎為“絕地”。所以,川江自古有兩條路:一條是生路,一條是死路。無論對於船工、船上的旅客還是岸上的纖夫,三峽航道都是如此。
重慶至宜昌的川江航道從重慶出發,到萬縣今萬州)途中,要經過水葬、上珞磧、下珞磧、柴盤子……接二連三全是淺水區,有的長幾十米,有的一百多米。湍急的江水底下,布滿了“馬鈴骨”一顆顆大小不一的鵝卵石),船底幾乎是擦著鵝卵石在行駛。對船行速度、吃水度必須有嚴格掌控,稍不留神就會擱淺。更要命的是,有的淺水區有效航道隻有四五十米寬,對於十多米寬的船來說,必須小心避開兩岸岩壁。這需要船長親自把舵,那真是要全神貫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過了萬縣,水雖深了不少,但航道彎曲狹窄,拐來拐去,如同一條蛇爬行,難以駕馭。
“青灘葉灘不算灘,崆嶺還有一個鬼門關。”
最初川江航道上有上百個險灘,每一個險灘都是一道鬼門關,埋葬著無數沉船和船工。比如,萬縣巴陽峽兩旁亂石林立,如同咧著嘴露出尖利牙齒的惡魔,隨時可能把船隻吞噬。一個浪打來,船往岸上撞去,船上的人都要出一身冷汗。還有兵盤棋、東洋子、興龍灘、雞扒子……都是讓船工心驚膽戰的名字。
1934年川江航道仍以本土木船為主,少量外資蒸汽船如日清公司“嘉陵”輪)因吃水深、燃料補給困難,僅能參與宜昌以下航段運輸。民生公司尚未大規模擴張,木船船主多受地方幫會控製,“灘頭稅”抽成比例高達過灘費的40。
木製船體采用杉木或楠木建造,兼具載客與貨運功能,艙內劃分為客艙通鋪或簡易隔間)與貨艙堆放鬆木箱裝桐油、蜀繡、中藥材等川江特產),兼具載客與貨運功能。
這種船沒有機械動力裝置,逆流航行時完全依賴纖夫人力拉拽,每艘船需配備3050名纖夫,通過麻繩與腰鉤連接船體與人力。
纖夫需在險灘處如崆嶺灘、泄灘)赤腳踩踏礁石,通過《闖灘號子》統一發力節奏,日均行進僅4060公裡。
這種船的木質結構易受江水侵蝕,年久船隻滲水風險高,遇風浪易傾覆。
加上需要在豐都、萬縣、奉節、巫山等地補給,部分碼頭需人力搬運貨物。單這一程就得10多天。
接下來是宜昌至武漢段,在宜昌換乘中型蒸汽輪船,日行約80公裡,耗時57天25。
這一路注定和唐僧取經一樣的艱難。
宜昌至沙市段雖河道較寬,但沙市至武漢的荊江段以彎曲沙洲著稱,沙洲隨水位變遷頻繁,船隻需依賴經驗豐富的舵手探測水深,月均擱淺事故超過3起。
長江中遊缺乏現代航標係統,夜間航行依賴船工經驗判斷航道,遇大霧或暴雨時船隻必須停泊避險,導致航程延誤。
這個時候的主要通航工具為200噸級以下木帆船及少量蒸汽輪船,蒸汽船鍋爐穩定性差,熄火故障頻發,1934年單月記錄鍋爐故障4次,需拖輪牽引至修理碼頭。
荊江段沙洲變遷導致擱淺事故占全年航運事故的55,觸礁事故率約10。
蒸汽船動力係統老化,鍋爐爆裂事故頻出。
重慶宜昌纖夫失手致觸礁事故率約15。
1934年11月,“慶豐號”滿載桐油行至泄灘時,因纖繩老化斷裂,失去牽引力,船隻失控卡入礁石群。事故發生後,船主臨時召集纖夫修複纖繩並重新拉船,但因泄灘水流衝擊力強,修複耗時長達18天。
船主被迫支付額外纖夫傭金較平日增加40),並承擔滯留期間桐油受潮變質損失,總計折合1500銀元。
按當時的航行指南,乘客需自備黃連素應對飲用江水引發的腹瀉,貴重物品縫入衣物夾層防竊。
可江河和小伍帶的近百斤黃金無論如何也縫不下。
1934年重慶至南京水路是高風險長途旅程,川江段依賴纖夫人力闖灘,中下遊雖通蒸汽船但仍需應對自然風險。
如今三峽大壩的靜水淹沒了往昔險灘,但岩壁上深深的纖痕仍在訴說:所謂長江黃金水道,曾是無數底層勞動者用肉身丈量的鬼門關。這段曆史提醒我們,現代航運便利的背後,站著多少被時代碾碎的沉默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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