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撐不住的,正是聯盟的發起者和最大受益者——漢堡動力集團。
作為一家擁有百年曆史的船舶發動機製造商和航運服務商,它的股價在三天內蒸發了百分之四十,瀕臨破產。
於是,一周後,還是在杜伊斯堡的希爾頓酒店,
但地點從會議室,換成了孟遠下榻的總統套房。
來訪者,也不再是那位首席代表施密特,
而是他的頂頭上司,漢堡動力集團的ceo——勞斯·舒爾。
這位真正的掌舵人,此刻筆挺的西裝在空調房裡顯得有些局促,額角已經滲出細汗,再無半分昔日德意誌工業巨擘的從容。
“孟先生,我們今天來,是帶著最大的誠意。”
舒爾清了清嗓子,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乾澀。
孟遠笑了笑,親自為他續上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
茶杯輕磕在桌麵,發出一聲脆響。
“舒爾先生,我們坐在這裡,就沒必要繞圈子了。”
孟遠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平靜地看著對方的眼睛:
“你們的財報我看過,股東大會的視頻我也看了。一周前,你們需要的是合作,而現在,你們需要的是拯救。”
舒爾臉上的肌肉瞬間僵硬。
他這個表情,孟遠心裡跟明鏡似的:
老牌貴族的最後一點體麵麼?可惜,市場不相信眼淚,我更不信。
舒爾艱難的開口,試圖挽回最後的尊嚴:
“漢堡動力擁有超過百年的技術積澱,一流的生產線和最頂尖的工程師團隊……”
“你們的一流生產線,”
孟遠豎起一根手指,直接打斷了他,“在我們眼裡,隻是一堆即將被淘汰的廢鐵。維護成本高昂,轉型價值幾乎為零。”
“你們頂尖的工程師團隊,”
他又豎起第二根手指,“他們的思維還停留在柴油機的轟鳴聲裡。要讓他們適應電氣化時代,重新培訓的成本,比我直接從大學招一個畢業生還要高。”
舒爾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些話,比任何財務報表上的虧損數字都更加傷人。
這是對他、對整個漢堡動力百年驕傲的徹底否定。
“至於你們的品牌……”
孟遠笑了,“一個即將被時代淘汰的品牌,它的價值是多少,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套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舒爾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頹然靠在沙發上。
“開個價吧,孟。”他沙啞地說,“遠新集團,打算出多少錢,來‘收購’這個你們眼中的包袱?”
他特意在“收購”兩個字上加了重音,這是他最後的倔強。
孟遠看著他,終於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真正的微笑。
他沒有說話,隻是從容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舒爾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一百億?還是……十億歐元?”
即便是十億歐元,對於已經資不抵債的漢堡動力來說,也是一筆救命錢。
孟遠搖了搖頭。
他收回手指,端起那杯已經微涼的茶,輕輕抿了一口。
然後,他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那個足以載入世界工業史的數字。
“一歐元。”
舒爾如遭雷擊,“噌”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不敢置信地瞪著孟遠。
這……這簡直是把他們的百年榮耀踩在腳下,再吐上一口唾沫!
孟遠沒動,平靜地解釋道:
“我出一歐元,買下你們‘漢堡動力’這個品牌和主體。作為交換,我將承擔你們所有的債務,並負責處理那些工廠和人員的後續清算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