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管事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手裡那被咬了一口的銀子,手都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往外冒,心裡不停地念叨著:“完了,完了,這下可捅大婁子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剛剛還滿心歡喜以為撿了個大便宜,這會兒竟發現這銀子是假的,這可如何是好。
他慌亂地把手裡的銀子往地上一扔,轉身就往外麵跑去,邊跑邊喊著:“來人呐,快來人呐!”那聲音都因為過度的驚恐而變得有些嘶啞了。
幾個夥計聽到管事的呼喊聲,趕忙從各處跑了過來,一臉疑惑地問道:“管事的,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許大管事氣喘籲籲地指著庫房的方向,結結巴巴地說道:“那……那些銀子,是……是假的,快去……快去把剛剛那幾個人給我攔住,彆讓他們跑了啊!”
夥計們一聽,頓時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紛紛抄起家夥,朝著前麵的待客處奔去。
而靈巧兒這邊,正悠哉悠哉地喝著茶,一邊喝還一邊和王德發等人打趣著,就等著看那管事的發現銀子是假的之後的反應。眼瞅著有幾個夥計氣勢洶洶地朝著這邊跑來,靈巧兒嘴角微微上揚,放下茶杯,輕聲說道:“哎?不是許大管事要來敬茶嗎?本公子賞了他一筆大買賣,他拿了錢就不見了?讓你們這些牛馬過來乾什麼?”
王德發等人臉上掛著壞笑,紛紛站起身來,不緊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擺出一副全然無辜的模樣,那副樣子,仿佛他們真的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眨眼間,那幾個夥計便氣勢洶洶地衝到了跟前,一下子就把靈巧兒等人圍了個嚴嚴實實。其中一個領頭的夥計扯著嗓子大聲喊道:“你們幾個膽子可真夠大的,竟敢拿假銀子來騙我們,哼,今天你們誰也彆想從這兒溜走了!”
靈巧兒卻佯裝出一臉茫然的神情,眉頭緊皺,滿臉疑惑地說道:“哎,你這話可就沒道理了,什麼假銀子?我們那可是誠心誠意來這兒做生意的,剛剛那些銀子你們管事的可是仔仔細細查驗過了的,怎麼這會兒反倒成假的了?這可沒道理。”
“哼,我們管事的都已經發現了,那還能有假?你們就彆在這兒狡辯了,乖乖跟我們走一趟吧,等我們東家來了,看你們怎麼解釋這事兒!”那夥計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就想去抓靈巧兒的胳膊,那架勢,仿佛是篤定了靈巧兒等人就是騙子,非要把他們當場拿下不可。
靈巧兒身子輕輕一閃,靈活地躲開了那夥計的手,臉色瞬間一沉,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說道:“我看你們這是想耍賴吧,咱們可是簽了字據的,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的,上麵還有手印,連你們東家的私章都蓋上了,這會兒你們倒好,想翻臉不認賬了?哪有這樣的道理。”
“那銀子都是假的,這字據自然也就不作數了,你們就是一夥徹頭徹尾的騙子!”另一個夥計在一旁跟著嚷嚷起來,那嗓門大得,恨不得讓整個窯廠的人都聽見似的。
卓方見狀,冷冷一笑,提高了聲音大聲說道:“你們說不作數就不作數?難道你們比法曹衙門還大不成?哼,可真夠不講理的!”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氣氛越發緊張的時候,許大管事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他這會兒臉色依舊慘白如紙,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靈巧兒,氣得渾身直發抖,大聲嗬斥道:“淩公子,我原本瞧你也是個斯文人,哪成想你竟做出這般下作的事兒來,用假銀子來糊弄我們,今天你要是不給個說法,哼,你們就彆想踏出這窯廠半步了,我可跟你沒完!”
靈巧兒卻是不慌不忙,神態自若地從懷裡掏出那份字據,在手裡輕輕晃了晃,慢悠悠地說道:“許大管事,你可得看清楚了,這字據上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要是未能按時交付貨品,那可是要賠償三倍貨款的哦。這會兒你口口聲聲說銀子是假的,我還覺得是你們想故意訛詐我們,說不定就是你們不想按時交貨,好獨吞這定金。咱們,不妨去衙門裡讓官老爺好好說道說道,評評這個理,看看這到底是誰的錯。”
許大管事一聽要去衙門,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心裡明白得很,這事兒要是真鬨到衙門去了,那可就複雜了,到時候孰是孰非還真不好說清楚。
不過,他既然能當上這窯廠的大管事,那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當下強裝鎮定,梗著脖子說道:“哼,我就不信法曹衙門會對你們這種靠誆騙手段行事的人置之不理,你們就等著瞧吧!”
靈巧兒上前幾步,走到許大管事麵前,臉上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說道:“你說誆騙就誆騙?難道這法曹衙門是你家開的不成?我且問你,我之前不是讓你檢查過銀鋌了嗎?那時候你怎麼不說有問題?”
許大管事一下子被問得語塞,憋了半天,臉漲得通紅,突然大聲說道:“可是……可是我檢查完之後,出去拿了一趟筆墨的工夫,你們肯定就是趁這個時候偷偷調換了銀鋌,不然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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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巧兒嘿嘿一笑,不緊不慢地說道:“那你回來之後為什麼不重新檢查一遍?那時候咱們可還沒立字據,就算你反悔了,也完全來得及,更彆說重新檢查一下銀鋌了。現在你收了銀子,字據也立好了,卻又在這兒狡辯,你可不能仗著自己店大就欺負我們這些客人,這道理說不過去吧。”
他這麼一說,周圍那些夥計們也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也沒了主意,轉頭都看著許大管事,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了。
許大管事一看這情形,心裡更急了,大聲叫著:“你們彆聽他在這兒胡說八道,我一進來,他們就圍著我問東問西的,還一個勁兒地催著我立字據,這不明擺著有鬼嘛!”
靈巧兒聽了,笑著搖了搖頭,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說道:“催著你立字據?哼,我們可沒逼你吧。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問問法曹大人,這催促立字據,到底算不算違反了條例,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許大管事被氣得渾身的血液直往腦袋上湧,臉漲得紫紅紫紅的,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忽然,“噗通”一聲,他竟朝著靈巧兒跪了下來,帶著哭腔說道:“淩公子,你可不能這麼坑我,這六百貫錢,那可足夠要了我一家老小的性命了,我給你磕頭了,求求你高抬貴手吧。”
靈巧兒心裡暗暗覺得好笑,這許大管事,在邢州城那可是被人稱作許大官人,平日裡強買強賣的事兒可沒少乾,在這窯廠裡頭,也沒少撈那些見不得人的黑錢。最主要的是,他仗著自己的權勢,打著讓窯工的婆娘和女兒回家做工的幌子,對她們做了不少不可描述的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