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院子裡也有著一把胡桃木搖椅,藤編紋路間還積著淺灰的歲月塵埃。
搖椅旁是張黃梨木茶桌,桌子邊還擠著一把很小很小的桐漆小竹椅,三指寬的椅麵上凝著層厚厚的灰。
仿佛用雞毛撣子輕輕一拂,就能抖落十幾年的光陰,重現紮羊角辮的小女孩追著爺爺嬉鬨的光景。
夏天把搖椅上的灰塵掃了掃,一屁股坐了上去。
長久失修的搖椅,老舊的榫頭,發出“咯吱——呀”的長歎,在寂靜的院子裡顯得格外響亮。
她仰頭望著槐樹葉隙漏下的碎金陽光,聽著枝葉摩挲聲,像原主爺爺從前哼的搖籃曲,不知不覺眯起了眼。
……
春風掀起上衣下擺時,她聽見茶桌抽屜“哢嗒”輕響。
這個茶桌雖然是很薄的那種,但帶暗格的老物件。
原主小時候最愛把水果糖紙和偷藏的餅乾藏在裡麵。
好奇心驅使下拉開了它,抽屜拉開的瞬間,六封牛皮紙信箋帶著黴味撲來,邊緣被歲月啃出毛邊,卻疊得方方正正。
長時間的風吹,信紙都有些脆了。
第一封信的鋼筆水洇著淚痕:“囡囡,今年你十歲了……”夏天指尖一抖,信紙在風裡發出裂開的聲響。
她逐行讀下去,“爺爺感覺身體有些不好了,怕突然會告彆,所以想提前寫封遺書…”
下一封:“囡囡,你11歲了,越長越好看了,爺爺多想看看你長大的樣子…”
“囡囡,一轉眼你已經12歲了,爺爺感覺今年身體特彆好,再活十年八年不成問題…”
“囡囡,你今年都13了,爺爺前兩天還看見有個小男生給你遞情書,回來問你,你還不承認。爺爺啊,就怕你走你媽的老路…”
…
“囡囡,你15歲了,我最近總能夢到你媽媽,夢到她小時候又調皮又會撒嬌的……爺爺想你媽媽了,以後你可能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
這是最後一封,夏天看完喉間泛起鐵鏽味。
落款日期旁,有用鋼筆畫的小月亮,旁邊還寫著一行小字:“今天囡囡說月亮像”。
原主可沒說過這話,夏天猜測這話八成是夏芷蘭說的。
夏天把信又小心翼翼的折好放了回去,獨獨抽出其中一封,看著火焰把“彆告訴你爸”五個字舔成黑灰。
這些信原主一直忙著上學和照顧爺爺,壓根就沒看到過,如今也再也看不到了。
書包裡還留著沒來得及給爺爺的蜂蜜潤喉糖,此刻正和這些字跡一樣,永遠停在了十七歲的春天。
臨走前,夏天用精神力掃了一遍整個院子,確認沒什麼異樣後,走到秋千旁的一塊兒地磚旁。
此刻青石板下的地窖在神識裡顯形:兩百三十七個樟木箱碼得齊齊整整,箱底的黃紙包著金錠,還有一些是各種玉石做的首飾,各種擺件等。
她指尖掠過秋千架下第三塊地磚,木箱們便化作流光鑽進掌心。
原主爺爺這些年明麵的積蓄確實不怎麼夠用,缺的時候會悄悄地來拿走一個小黃魚,變賣後給原主買糧買衣。
夏天把老宅又恢複到沒來之前的樣子,虛空中捏了個訣,小型的能防護能忽略的陣盤便化作螢火蟲鑽進門檻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