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把臉上的血,指尖沾著的金紅液體還帶著碑靈殘魂的溫度。
紅蓮的尾巴尖掃過我手背,絨毛上凝著血珠:"主人,龍涎香是從東邊來的。"東邊——青雲宗的方向。
我突然想起昨夜替周青蓋被子時,他壓在枕頭下的《混沌丹經》邊角被翻得發毛,硯台裡的朱砂還沒乾透,墨跡裡浸著股子狠勁:"那破丹方缺了三味主藥又怎樣?
大不了拿我本命精血填。"
風卷著藥香撲進鼻腔,這次不是若有若無的飄,是帶著焦糊味的猛灌。
我突然抓住玄龜老祖的龜甲:"老祖,青雲宗的傳送陣還能用嗎?"他咳得背甲直顫:"能...但需要你我各輸一道元氣。"話音未落,我識海裡"嗡"地炸開一道痛——那是與周青的本命魂契在灼燒。
同一時刻,千裡外的青雲宗密室裡,周青正把《幽冥鎖魂錄》砸在丹爐上。
青銅爐身被砸出凹痕,書頁嘩啦啦散了一地,他踹開腳邊的藥櫃,狼藉的藥材裡滾出半塊玄冰髓。"李慕白這老匹夫!"他扯鬆道袍領口,脖頸上的青筋跳得像要爆開,"明明算好三天後才是寒兒的劫期,怎麼提前了?"燭火被他的元氣震得亂晃,照見丹方上密密麻麻的批注,最末一行是他用刀尖刻的:"若天劫提前,以混沌丹逆命,代價...我擔。"
他抓起案頭的三昧真火玉髓,指節白得像要碎掉。
玉髓剛扔進丹爐,爐內的火焰突然"嗤"地一聲轉了顏色——不是尋常的赤金,是滲著紫斑的墨黑。
周青的瞳孔縮成針尖,後槽牙咬得咯咯響:"幽冥汙染...誰?
誰進過我的丹房?"他猛地掀開爐蓋,黑霧裹著腐臭衝出來,熏得他後退半步,腰間的玉牌"叮"地碎成齏粉——那是他設的三重護陣。
"寒兒撐不過三刻鐘。"他扯過腰間的紫紋匕首,刀刃在指尖劃出血線,"本命精血就本命精血,大不了...大不了我少活五百年。"血珠滴在丹方上,原本褪色的符文突然亮起來,像活了的蛇。
他把丹方揉成一團塞進爐口,掌心按在爐壁上,鮮血順著紋路滲進去:"混沌丹,成!"
丹爐發出悶雷似的轟鳴。
我在古碑前猛地抬頭,胸口的魂契燙得能烙穿皮肉。
玄龜老祖驚道:"這是...混沌之力?"話音未落,遠處天際騰起七彩光焰,像朵燒穿雲層的花。
我望著那光,喉嚨發緊——周青的丹道我最清楚,他煉普通培元丹都要念叨"火候差一分就廢",這次的光焰裡混著金紅、靛青、幽藍,分明是強行融合了五種靈火。
"成了?"我攥緊紅蓮的爪子,它的毛被我捏得炸開。
可下一刻,那光焰突然收縮,凝成一枚流轉著漩渦紋的丹丸。
丹丸表麵的光太亮,我隔著千裡都能看見——周青的臉映在丹丸上,額頭全是汗,嘴角卻扯出個笑:"寒兒,接著。"他抬手要拋丹丸,可丹爐底部突然滲出一道黑霧,比之前古碑裡的更濃,像條活物似的纏住他的腳踝。
我猛地站起身,玄龜老祖的龜甲"哢"地又裂了道縫。
紅蓮急得直轉圈:"主人,那黑霧...和碑靈鎖鏈上的一樣!"我盯著遠處的光,喉結動了動——周青的笑還掛在臉上,可他的指尖在抖,抖得丹丸都跟著晃。
那黑霧順著爐腳往上爬,速度不快,卻像有根針在紮我心口:"青兒..."
丹爐裡傳來細碎的裂響。周青低頭看向腳踝,臉色"刷"地白了。
丹爐底部的黑霧纏上周青腳踝的瞬間,我識海裡的魂契突然迸出刺目的紅光。
那是本命相連的劇痛,比被雷劫劈中還要鑽心——我甚至能"看"到他腳踝處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青,血管裡翻湧著墨色的紋路,像條活蛇在皮下遊走。
"青兒!"我脫口而出,玄龜老祖的龜甲在掌心硌出深痕。
紅蓮的尾巴尖死死勾住我腰帶,它的鱗片都在發抖:"主人,那黑霧裡有...有因果線!"我猛地想起三天前周青翻《幽冥鎖魂錄》時說的話——"李慕白那老匹夫最會在因果裡埋釘子",原來他早有防備,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丹爐的轟鳴突然變了調子,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爐壁裡抓撓。
周青踉蹌著撞翻藥櫃,半塊玄冰髓滾到他腳邊,映出他扭曲的臉。
他突然扯開嗓子笑,笑聲裡帶著血沫:"好個反噬陣!
埋在丹方裡的陰毒後手!"他彎腰抓起那半塊玄冰髓,指甲深深掐進冰裡,"想讓混沌丹炸了寒兒的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