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悶響撞破最後一層石屑，楚無涯的傀儡足尖碾碎一塊碎石，金霧從皮膚裂縫裡湧出來，像活物般纏上他的指尖。
他身後的天道棋盤虛影足有千丈高，那些金色紋路不再爬動，反而凝成了無數道鎖魂鏈的形狀，在虛空中發出嗡鳴。
"你們不過是棋子......"他的聲音像兩塊青銅相撞，震得我耳膜發疼，"真正的飛升者，必須親手弑神。"
話音未落，他抬起的手掌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
我本能地用身體護住周青，卻見那金光不是衝我來的——它纏上了天道棋盤虛影的邊緣，隨著他手腕翻轉，整座棋盤"轟"地砸了下來！
風突然倒灌進山洞，我的道袍被吹得獵獵作響。
幽姬的血光最先與棋盤金光相撞，發出類似玻璃碎裂的尖嘯。
她的王印在眉骨處扭曲成蛇形，指尖掐出的血珠被風卷著撞向棋盤，卻像水滴進油鍋般"滋啦"炸開。
我懷裡的周青突然劇烈抽搐，元靈燈的幽綠火焰在他心口明滅，照得他蒼白的臉忽青忽綠。
"林寒！"他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帶著血氣上湧的沙啞。
我這才發現他嘴角溢出幽綠的血沫，指甲幾乎要嵌進我肩胛骨裡，"彆躲......聽我說......"
棋盤的陰影已經籠罩住山洞，我抬頭，看見那些鎖魂鏈正從虛空中垂落，鏈尖泛著淬毒般的幽藍。
幽姬的冷笑被風聲撕成碎片："天道傀儡也配談弑神？"她反手甩出一道血浪，卻被鎖魂鏈輕易穿透，血浪裡的青灰色人臉發出淒厲尖叫，被鏈尖勾住魂魄扯進棋盤。
"幽冥血脈......要......爆了......"周青的手指突然扣住我手腕，他掌心那道舊疤蹭過我皮膚，燙得驚人，"但我還能......送你最後一程。"他喉結滾動，幽綠血沫濺在我衣襟上，"用我的血......啟動係統的終局獎勵......"
我這才注意到他眼底的清明——那團幾乎要吞噬他的幽冥血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去，在他瞳孔深處凝成一點金光。
元靈燈突然發出蜂鳴，幽綠火焰"呼"地竄到三尺高，照亮他額角滲出的冷汗："終極獎勵在係統最底層......混沌代碼的......終局模式......"
棋盤的金光已經漫到我腳邊，鎖魂鏈擦著我耳際劃過，在洞壁上留下焦黑痕跡。
我攥緊周青的手，能摸到他脈搏跳得極快，快得像是要把最後一絲生氣都榨出來："你瘋了？
這會要了你的命！"
"本來就是......借來的命。"他突然笑了，笑容裡帶著三年前替我擋毒丹時的狡黠，"當年玄真子下的幽冥蠱......早把我元靈和血脈鎖死了。
可你看——"他抬手指向元靈燈，幽綠火焰裡浮起一道模糊的金色符文，"元靈燈認主時多的那道鎖......是我偷偷改的。"
洞外傳來幽姬的尖嘯，我瞥見她被三道鎖魂鏈纏住手臂，血光正被棋盤金光一點點吞噬。
楚無涯的傀儡皮膚裂開更多縫隙，金色光霧裡隱約能看見他原本的麵容——那是張完全沒有表情的臉，像被天道抹去了所有情緒。
"林寒！"周青突然用力掐我手腕，疼得我倒抽冷氣，"聽著，用我這口血啟動終局模式，係統會把弑神劍訣變成......"他的聲音突然變弱，元靈虛影從燈中飄出，與他本體重疊，"變成天道之匙......"
他的指尖抵住我唇，我嘗到一絲腥甜，是他強行逼出的心頭血。
那血一入我喉，識海裡的係統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蜂鳴。
混沌代碼像被投入熱油的碎銀，"劈裡啪啦"炸開，在我眼前重組出一張覆蓋天地的符文棋圖——每道符文都在滴血，每滴血都在重複周青剛才的話："終局模式，終局模式。"
楚無涯的手掌壓了下來，棋盤虛影與現實重疊的瞬間，我看見飛升通道的金光徹底反轉，原本向上的玉階倒懸著紮進地底，露出下麵蠕動的黑色脈絡——那是被天道棋盤困住的無數修士命魂，正被抽成絲線，纏在楚無涯背後的棋盤上。
"既然你們想讓我弑神......"我握緊腰間的弑神劍訣，周青的元靈虛影融入劍訣的瞬間，劍身爆發出刺目金光，"那我就來試試看！"
我揮劍的刹那，整個天空像被撕開的錦緞。
原本的金光、血光、棋盤金光全部扭曲成漩渦，在漩渦中心，我看見一張巨大的人臉——那是楚無涯的臉，卻比他本人大了何止萬倍，無數道金色鎖鏈從他眼眶、鼻腔、口中穿出，連向更深處的黑暗。
一聲裂響從腳底傳來，我感覺自己正隨著劍勢往漩渦中心墜去。
楚無涯的傀儡發出刺耳的尖叫，他背後的天道棋盤開始崩解，鎖魂鏈斷裂的聲音像千軍萬馬在擂鼓。
幽姬的血光突然纏住我的腳踝，她的瞳孔裡重新浮現出一絲幽綠，嘶聲喊："林寒！
那後麵是......"
她的聲音被風聲吞沒。
我低頭，看見周青化作的金色符文正繞著劍身流轉，在我掌心烙下一個滾燙的印記。
漩渦中心的黑暗裡，有什麼東西在蘇醒，它的呼吸震得我識海發疼，像要把我所有的記憶、修為、甚至係統都揉碎了重鑄。
而在那黑暗最深處，我聽見一個聲音，比楚無涯的更冰冷，比幽姬的更古老："來了？"
我握緊弑神劍訣，任由漩渦卷著我往黑暗裡墜去。
身後的天空還在崩裂，碎成星屑的金光裡，我仿佛又看見周青的笑——他說"信我"時的樣子，和現在這道金色符文，正一起在劍身上發光。
終局模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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