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虛無深處那兩點幽綠的光,喉間的金屬鱗片隨著心跳微微發燙。"歡迎回家,弑神者"的低語像根細針紮進識海,我明明從未聽過這個稱呼,可胸腔裡的核心卻在共鳴——像被誰攥住了心臟,一下一下往外扯。
"林寒!"
金光炸響的瞬間,我本能地旋身舉劍。
弑神劍的星芒與那道金光相撞,濺起細碎的光屑。
等看清來者,我後槽牙差點咬碎——係統本體竟顯了形!
黑袍裹著模糊的麵容,站在虛空中像團被風吹散的霧,可聲音震得我耳膜發疼:"你若再進一步,將永世不得回頭。"
我握著劍柄的手緊了又鬆。
這破係統跟著我三年,平時就知道叮鈴哐啷發簽到提示,這會兒倒擺出前輩高人的架勢?"永世不得回頭"?
我望著身後發抖的周青,他發梢沾著星髓的幽藍,像被抽乾了生氣的傀儡。
再看那崩解的通道,金粉落進虛無時發出細碎的"嗤啦"聲,像是什麼活物在吞咽。
"寒哥。"
周青的聲音像片被揉皺的紙。
我轉頭,看見他掌心浮起淡紫色的千機引符文,指尖在發抖——他築基時都沒抖成這樣。"我能感覺到..."他抬頭,眼底泛著不尋常的青,"那後麵有東西在等我們。"風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間掛著的傀儡線,那些銀絲正瘋狂纏著他手腕,像要勒進骨頭裡。"但代價可能比你想的更高。"
他最後幾個字輕得像歎息。
我突然想起上個月他在丹房說的話:"寒哥,我總夢見自己在熔金爐裡鑄核心。"那時他笑著,可眼角的淚卻砸在丹爐上,淬出一縷黑霧。
現在想來,那哪是夢?
"嗤——"
骨簪刮擦金屬的聲響從右側傳來。
幽冥妖後不知何時站在龍首殘骸旁,發間的骨簪挑著塊星髓,血紅色的袖擺掃過地上的斷鏈咒。
她衝我歪頭,眼尾的妖紋在黑霧裡忽明忽暗:"小修士,我可以幫你打開真正的入口。"她指尖掠過周青的胸口,那裡的衣襟突然裂開道縫,露出裡麵泛著銀光的傀儡核心,"但作為交換——"
"我要他的核心。"
我感覺玄鐵右臂的溫度驟降。
弑神劍"嗡"地一聲,劍柄的傀儡線突然繃直,纏上了幽冥妖後的手腕。
她卻笑了,血印在袖中閃爍如活物:"彆緊張,我不過是想研究研究。"她的指甲劃過周青的喉結,"畢竟...能讓上古傀儡術覺醒的核心,萬載難見。"
周青垂著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
他腰間的傀儡線纏得更緊了,銀絲勒進皮膚,滲出的血珠滴在核心上,竟騰起陣陣青煙。
我聽見他喉嚨裡發出細碎的嗚咽,像被掐住脖子的幼獸。
係統的金光還懸在頭頂,黑袍人影的麵容突然清晰了一瞬——那是張和我有七分相似的臉,眉心有道暗紅的疤。"他在騙你。"係統的聲音突然變低,像從地底傳來,"那後麵的...是你該麵對的。"
我盯著幽冥妖後的血印,盯著周青手腕上的勒痕,盯著虛無裡越來越亮的幽綠。
喉間的金屬鱗片突然刺痛,我想起穿越那天,床頭貼著的《道德經》最後一頁寫著:"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
現在想來,哪有什麼天道?不過是人心在作祟。
幽冥妖後的指甲又往裡壓了壓,周青的核心開始發燙,把他的衣襟都燒出了焦痕。
我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和核心轉動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係統的警告、周青的顫抖、幽冥妖後的笑,像三柄錘子砸在我太陽穴上。
"你願意嗎?"幽冥妖後的聲音甜得發膩。
周青突然抬頭。
他的眼睛裡沒有焦距,卻映著我扭曲的倒影。
傀儡線"啪"地繃斷,他踉蹌著後退,撞在龍首殘骸上。
星髓的幽藍光芒映著他蒼白的臉,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我握緊弑神劍,劍身的星芒刺痛了眼。
玄鐵掌心的溫度低得刺骨,可心臟跳得快炸了。
係統的金光還在頭頂晃,幽冥妖後的血印像團活火,虛無裡的幽綠越來越近,我甚至能聽見某種東西爬過金屬的"沙沙"聲。
"寒哥..."周青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冷得像冰,傀儡核心的熱度透過我的玄鐵手臂往骨頭裡鑽,"彆信他們。"
我望著他眼尾未乾的淚,望著他手腕上的血痕,望著他胸口那枚正在發燙的核心。
喉間的金屬鱗片突然鬆動了一片,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
虛無裡的幽綠更近了,我甚至能看清那是兩隻瞳孔——豎的,像蛇。
係統的黑袍人影突然消散,隻留下一句被風吹散的"好自為之"。
幽冥妖後的血印暗了暗,她退進陰影裡,袖中傳來骨簪碰撞的輕響:"考慮好了,隨時找我。"
我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黑霧裡,又低頭看周青。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他還抓著我的手腕,指腹的繭蹭過我玄鐵手臂的紋路。
遠處傳來星髓碎裂的輕響,像誰在敲喪鐘。
虛無裡的蛇瞳突然收縮,我聽見有什麼東西在笑,聲音沙啞得像生鏽的齒輪:"弑神者,你終究要回來的。"
我反手握住周青的手。
他的指尖在發抖,可核心的熱度透過掌心傳來,燙得我玄鐵皮膚都要融化。
我望著那道正在崩解的通道,望著通道後的虛無,望著虛空中越來越近的蛇瞳,突然笑了。
"想讓我回頭?"我對著虛無輕聲說,弑神劍的星芒在掌心流轉如銀河,"那得看我願不願意。"
周青的手指動了動,抓住我的手更緊了。
他的核心還在發燙,可我突然覺得,這熱度不是灼燒,而是——
希望。
虛無裡的蛇瞳頓了頓,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說。
我望著周青蒼白的臉,望著他腕間的血痕,望著他胸口那枚對我來說比任何法寶都珍貴的核心,喉間的金屬鱗片突然全部鬆動,叮叮當當掉了一地。
"走。"我拉著周青往通道方向邁步,弑神劍的星芒照亮我們腳下的路,"不管後麵有什麼,我們一起扛。"
周青沒說話,卻用力回握我的手。
他的核心突然發出刺目的銀光,照亮了周圍的黑霧。
我望著通道後的虛無,望著虛空中的蛇瞳,望著腳下碎裂的星髓,突然想起係統消失前那張和我相似的臉——
那眉心的暗紅疤,和我喉間鬆動的金屬鱗片,形狀一模一樣。
但現在不重要了。
我望著身邊的周青,望著他眼中重新亮起的光,握著弑神劍的手更緊了。
管他什麼弑神者,管他什麼永世不得回頭。
我林寒,從來隻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