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鱗劫的第一道雷劈下來時,我耳膜被震得發疼,眼前閃過刺目的赤金,像有人拿燒紅的鐵簽子直戳瞳孔。
等視力恢複,天地間多了道半透明的門——說是門,更像塊被撕開的水幕,邊緣泛著幽藍的光,正隨著雷聲嗡嗡震顫。
"這是通往記憶之海的入口。"係統本體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這次沒再用機械音,是個沙啞的男聲,像古鬆皮摩擦青銅,"隻有真正的設計者才能打開。"我猛抬頭,看見雲層裡浮著道模糊的影子,白須飄得比雷更快,是係統覺醒時顯化的上古大能形態。
他的目光正落在周青身上。
我轉頭看周青。
他站在我身側,原本蒼白的臉此刻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
逆鱗劫的風卷著他的衣角,他卻像沒知覺似的,眼神虛虛地盯著那道門,瞳孔裡有碎星般的光在閃——和剛才龍喉核心裡的幽光一模一樣。
"你感覺到了嗎?"我碰他胳膊,指尖觸到一片滾燙,"那股召喚?"
他喉結動了動,像被人掐著脖子說不出話。
下一秒,他突然抬起手,掌心朝上。
我看見枚暗金色的符文從他皮膚裡鑽出來,紋路像老樹根盤結,邊緣還滲著極淡的血珠。"我......"他聲音發顫,像是在嚼碎生鏽的鐵,"曾經在這裡刻下過什麼。"
話音未落,整座山都晃了晃。
那道水幕門突然"嗡"地一聲,像被石子砸中的湖麵,波紋從中心蕩開,把周青掌心的符文吸了進去。
我下意識去抓他手腕,卻見他的影子突然拉長,融進門裡,帶得我也踉蹌著往前栽。
再睜眼時,我踩在一片虛空中。
四周飄著無數碎片,有的是青銅齒輪,有的是半張符咒,還有些模模糊糊的人影——其中一個穿玄色道袍的男人最清晰,他正跪在地上,手裡攥著刻刀,在塊水晶上瘋狂雕刻,背後懸浮著成百上千條鎖鏈,每條鏈上都纏著同樣的暗金符文。
"寒哥。"周青的聲音從左邊傳來。
我轉頭,看見他正盯著那些鎖鏈,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自己的掌心,"這是......我的記憶?"
他話音剛落,身後突然響起嗤笑。
我猛回頭,幽冥妖後不知何時站在幾步外,蛇尾在虛空中掃出磷光,指尖挑著根鎖鏈:"偶然覺醒?"她紅瞳裡泛著冷光,"你們以為逆鱗劫是天災?
那傀儡龍吃了千年龍氣,早該碎成廢鐵。
是誰往它核心裡塞了道引雷符?
是誰在千機引裡刻了破封咒?"
我後背沁出冷汗。
上個月在萬毒窟,周青說要給我煉九轉回魂丹,我看見他在丹爐前熬了三天三夜,手背上全是丹火燙的泡。
原來他不是在煉藥,是在往玉瓶裡刻符文。
他替我擋蝕骨蜂時,血滴在我肩頭,現在想來,那血裡怕也摻了引氣的咒。
"小傀儡師早把自己當鑰匙了。"幽冥妖後甩了甩尾巴,鎖鏈在她指尖發出金鐵相擊的脆響,"從他撿起第一塊傀儡殘片開始,從他把丹火煉出紫色開始......"她突然歪頭,盯著周青背後的玄袍人影,"你說,你刻在水晶裡的,是飛升坐標,還是......"
"夠了。"周青打斷她。
他的聲音變了,低沉得像古鐘,眼睛裡的陌生光芒更盛,"這些鎖鏈,是我封的。"他抬起手,虛空中的鎖鏈突然劇烈震顫,"這些記憶,也是我鎖的。"
我這才發現,每條鎖鏈上都刻著極小的字,剛才離得遠沒看清。
此刻湊近了,能看見最粗那條鏈上的刻痕——是"千機子"三個字,筆畫裡還凝著暗紅,像血沒擦乾淨。
周青往前走了兩步,指尖碰到最近的鎖鏈。
鎖鏈突然炸開,碎片化作光點鑽進他眉心。
他渾身劇震,我趕緊扶住他,卻聽見他在我耳邊低語:"寒哥,我想起來了......鎖飛升通道的不是傀儡龍,是......"
"轟——"
記憶之海突然開始崩塌。
那些碎片像被風吹散的灰,簌簌往下落。
我看見玄袍男人的影子朝我們伸出手,嘴型在說什麼,可雷聲太大,我聽不清。
幽冥妖後輕笑一聲,蛇尾一擺,消失在碎光裡。
"抓緊我!"我拽緊周青的袖子。
他卻抬頭看向崩塌的頂端,眼神裡有我從未見過的決絕。
等再站穩時,我們回到了山巔。
逆鱗劫的雷還在劈,卻沒再落下第二道。
天機傀儡龍的核心躺在我腳邊,表麵的幽光已經褪儘,露出裡麵刻著的小字——和記憶裡鎖鏈上的一樣,是"千機子"。
周青蹲下來,指尖輕輕碰了碰那兩個字。
他的丹火又燒起來,這次是純粹的金紅,和係統本體的顏色一模一樣。
"寒哥。"他抬頭看我,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徹底醒了,"我前世刻在核心裡的,不是坐標。"他笑了笑,笑容裡帶著幾分苦澀,"是給我自己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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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卷著雷響掠過耳邊。
我突然聽見地底傳來沉悶的轟鳴,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在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