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劈下來的刹那,我聞到了焦糊味——是紅蓮後背的丹爐碎片在燃燒,混合著她血液裡的藥香,鑽進鼻腔時燙得我眼眶發酸。
她的身體壓在我身上,像塊燒紅的炭,每根骨頭都在替我硬扛那道紫雷。
我聽見自己的喉嚨裡溢出嗚咽,想推她卻發現手臂軟得像棉花,隻能死死攥住她染血的衣袖,指節發白到幾乎透明。
"林寒!"周青的嘶吼被雷音撕成碎片,我瞥見他跌在三步外的焦土上,左手還保持著拽我時的姿勢,右腕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珠正順著指縫往下掉。
他的眼睛紅得像要滴血,嘴唇張合著,我猜他罵的是"蠢貨"或者"彆犯渾",但雷聲太大了,什麼都聽不清。
紫雷終於砸下來。
先是頭頂炸開滾燙的刺痛,像有人拿燒紅的鐵釺往天靈蓋裡捅。
接著是經脈,被天機子殘魂重塑過的經脈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哢"聲,金紋與星輝在識海裡瘋狂竄動,像兩團被踩碎的螢火蟲。
我看見自己的影子在虛空中搖晃,穿越那日的係統金紋突然浮現在眼前,原來它不是巧合,是千年前就埋下的線——原來我才是起點,原來這局棋從一開始就等著我來掀翻。
"逆命者,死。"天道的聲音在耳邊炸響,青銅色瞳孔裡的道紋刺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我突然想起紅蓮在藏書閣被書頁割破的指尖,她當時舉著滲血的手指衝我笑,說"天機決要成了";想起周青偷偷往我藥裡加靈蜜時的狡黠,他說"寒子你總喝苦藥,甜的才對味兒";想起天機子殘魂消散前說的"去掀翻這局"——這些碎片在意識裡撞成一團,燙得我心臟發疼。
"撐住。"天機子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帶著化神修士特有的沉穩,"你的傀儡之心能扛一次衝擊。"我低頭看向胸口,那裡有塊暗金色的紋路在發燙,是之前用百具飛升期傀儡殘骸煉出的核心。"代價是永遠無法突破?"我咬著牙問,喉嚨裡嘗到鐵鏽味。"是。"殘魂的聲音有些沙啞,"但你若飛升,他們——"他的神識掃過紅蓮、周青,"會被天道抹去所有與你相關的記憶。
千年輪回,永墜棋局。"
我突然想起李慕白。
餘光瞥見廢墟裡那個透明的身影,他的指尖正攥著柄淬毒的短刃,刀刃泛著幽藍的光。
他之前還在冷笑說"天道要毀你",現在卻借著天罰餘波爬過來,像條陰溝裡的毒蛇。
他的臉半隱在陰影裡,左眼的淚痣隨著嘴角抽搐,那是他嫉妒到發瘋時的慣有動作——原來他早就算準了,天罰會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雷劫上,包括我。
"林寒!"紅蓮突然嗆出一口血,染紅了我的衣襟。
她的丹爐碎片又往肉裡紮了幾分,我能摸到那些尖銳的棱角正頂在我胸口,每一下都疼得我發抖。"記住...你是林寒。"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卻重重砸在我心上。
我突然想起穿越前的自己,那個在格子間裡寫代碼的普通人,最常說的話是"再堅持一下"。
現在的我,憑什麼不能再堅持一下?
"我選逆命。"我對著識海說,傀儡之心的熱度瞬間蔓延全身,金紋與星輝突然凝成一道光盾,在頭頂炸開刺目的金光。
紫雷劈在光盾上,炸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我感覺整個人被拋到半空,又重重砸在焦土上。
喉嚨裡的血不受控製地往外湧,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但我清楚地看見——
李慕白的短刃離我後心隻剩三寸,他的瞳孔因為興奮而收縮成針尖,嘴角扯出扭曲的笑:"去死吧..."
"周...青..."我用儘最後力氣喊他的名字。
下一秒,周青的身影突然撲過來,他的斷劍擦著我的後心刺進李慕白的手腕。"你他媽也配碰他?"周青的聲音帶著哭腔,血從他的傷口噴在李慕白臉上,像朵猙獰的花。
李慕白慘叫著鬆開短刃,身體透明得更快了,最後隻留下句"天道不會放過你"的詛咒,便徹底消散在風裡。
天地終於安靜下來。
我躺在焦土上,看著頭頂翻湧的雷雲逐漸散去,露出一角被洗得發白的天空。
紅蓮還壓在我身上,她的呼吸輕得像羽毛,我數著她的心跳,一下,兩下,第三下時終於鬆了口氣。
周青跪坐在旁邊,正用衣角替我擦臉上的血,他的手在抖,我能聽見他喉嚨裡壓抑的抽噎。
"寒子?"他突然輕聲喚我。
"嗯。"我應了一聲,試著動了動手指。
"你剛才說...逆命?"
我望著天空,想起識海裡那幅還未完全展開的星圖,想起千年前就開始的陰謀,想起自己穿越時接住的那縷殘魂。
傀儡之心還在發燙,金紋與星輝在識海裡緩緩旋轉,像兩團交尾的光繭。
"嗯。"我笑了,嘗到嘴裡的血是甜的,"逆命。"
意識逐漸模糊前,我閉上眼。
識海裡突然傳來細微的震動,像是有什麼古老的東西正在蘇醒。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我能感覺到,那幅命運圖譜開始旋轉了,很慢,很慢,卻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量。
我閉目的瞬間,識海翻湧如沸。
命運圖譜的星芒不再是靜態的金紋與星輝,它們像被投入熱油的銀沙,突然炸成千萬道細流。
最中央的星圖核心裂開蛛網狀紋路,每道裂痕裡都滲出模糊的影子——是那些被天道抹除的靈魂。
我看見街角賣糖葫蘆的老修士,他本該在青陽城活到兩百歲,卻因窺見天機被抹去;看見七年前死在秘境的小師妹,她最後攥著我的衣角說"師兄等等我",可第二天所有人都說沒見過她;最深處浮起團灰霧,那是天機子殘魂消散前的模樣,他說"掀翻這局"時,灰霧裡竟裹著個穿現代白襯衫的身影——是穿越前的我自己,正隔著時空對我搖頭。
"如果飛升意味著遺忘一切......"我喉嚨發緊,那些被天道以"輪回"為名囚禁的靈魂突然開口,他們的聲音重疊成悶雷,"那我寧願不飛升。"
眼皮被燙得發疼,我猛然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