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看似為國為民,實則刀刀指向霍琮的品德與權位,意圖借此機會,將這位深得帝心、手握重兵的君後拉下馬來。
他們揣測,陛下再寵愛霍琮,總也要顧及天下輿論和統治的平衡,或許正可借此收回其兵權,略施懲戒,以安眾心。
霍琮一身玄色君後朝服,筆直地跪在殿中,麵無表情,仿佛那些指責都與己無關。
唯有微抿的薄唇和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冰冷戾氣,泄露了他真實的情緒。
他心中早已冷笑連連,甚至陰暗地盤算著,若阿瑾真要因此事發落他,他便……
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了來自禦座之上的目光。
蘇瑾高坐龍椅,目光落在跪在自己身前的霍琮身上。
已有一月餘未見,他似乎清瘦了些,下頜線條更顯冷硬。
看著他那副看似順從實則暗藏獠牙的模樣,蘇瑾非但沒有絲毫怒氣,反而覺得一股熱流自小腹竄起,竟有些口乾舌燥。
眾人見女帝久久不語,目光深沉地看著霍琮,皆以為猜中了聖意
——陛下果然要對霍琮下手了!這是在施加下馬威!
周季洺深知霍琮性子,見狀心下暗叫不好。
霍琮久未聽到蘇瑾聲音,心中那點陰暗的念頭漸漸被一絲真實的涼意取代,握著的手不由微微收緊。
就在這一片壓抑的寂靜和各方揣測中,蘇瑾終於緩緩開口了。
她的聲音清越而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嚴,清晰地傳遍大殿每一個角落:
“眾卿之言,朕,聽到了。”
她微微停頓,目光掃過下方一眾臣子,最終落在霍琮身上,那眼神深邃,卻並非眾人期待的斥責。
“然,朕的君後,”她一字一句,說得極慢,卻重如千鈞,“縱有千般不是,萬般錯處,能訓誡他、論斷他的,唯有朕一人。”
“至於靖王世子之事,”她目光轉向靖王,語氣驟冷,
“陣前之事,生死一念,豈是爾等安居後方者可妄加置喙?君後行事,自有他的道理。此事,到此為止。”
不等眾人反應,她繼續道,聲音斬釘截鐵,如同最終裁決:
“霍琮於微末之中追隨於朕,並肩作戰,平定天下。這君後之位,非他不可,亦唯有他配得上。”
“朕今日便再明告諸位一次,”
她目光銳利地掃過所有大臣,“朕之後宮,唯有君後一人。此生此世,絕不會再納任何男子。諸君不必再費心於此等無聊之事。”
“若再有人非議君後,或妄圖以聯姻、納侍之名行鑽營之事,便休怪朕,不念君臣之情。”
這番話,如同平地驚雷,炸得滿朝文武目瞪口呆!
他們預想了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想到,陛下竟會如此毫無保留、甚至堪稱霸道地維護霍琮!
這不是忌憚,不是權衡,這分明是……用情至深,乃至毫不掩飾的偏袒!
而有些臣子卻覺得這是蘇槿籠絡人心的手段罷了。
霍琮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禦座之上的蘇瑾。
他原已做好最壞的打算,卻萬萬沒想到,得到的竟是如此毫無條件的維護與肯定。
那雙慣常冷厲的眼中,瞬間湧上複雜至極的情緒,震驚、感動、以及更加洶湧的熾熱愛意與占有欲。
蘇瑾看著他抬頭望來的樣子,看著他眼中幾乎要溢出的情緒,心跳不由漏了一拍,
隻覺得那眼神比任何刀劍都更具衝擊力,讓她更想立刻……睡了他。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靖王麵如死灰,所有原本想借機發難的大臣都啞口無言,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