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闞死了,死在了破傷風下,更死在了自己的傲慢之下。
自他洗身脫凡,引氣納靈,直到能夠禦物飛行之後,所有的凡俗武藝,寶兵利刃,以及暗器毒藥,對他而言都像是嬰兒之舉般,毫無威脅。
此後更是以水行靈氣為主,修行了紫府升仙訣,從氣凝甘露,露化成雲,直至二十年前,丹田之上的蔚然雲海,出現了瑞氣成祥的開元化府之兆。
於是閉關三年,想要不借助五行靈物,開元化府,隻是幾番嘗試之後,終於認清了現實。
自己終究不是那些天賦異稟之人,此後行走天下,把心思都放在了尋找五行靈物之上,想要借此衝開修行之上,第一道真正的關卡。
而作為紫霞山的修士,兩百多年的山中歲月,幾十年的天下遊曆,麵對世俗之人,他曆來高高在上,何曾在乎過凡人的感受。
江湖之上,這些飛簷走壁的武人,在百姓看來自然是了不起的人物,對他而言不過是生殺予奪,隨意驅使之人,早已覺得厭煩和不屑。
若非李大狗身懷正陽門的指引符籙,昨夜剛一發現溫玥珠的刹那,他已經一道凝冰符籙下去,將其凍結在河,慢慢拷問關於溫玥珠的一切。
何需假裝正陽門的修士,花費心思,套取答案之後,還不放心去而複返。
此後李大狗的各種舉動,除了證實了他的猜測,在他看來非但顯得多餘,更顯得可笑。
一個未入修道之門的粗鄙武人,又怎能揣度即將開元化府的修士手段。
卻不料,正是因為這種固有的傲慢,讓他身首異處,葬送在了這偏僻小縣的河畔之地。
哪怕李大狗已經通過係統確認,殺死時闞得到了十一萬四千多點經驗,他也沒有絲毫放鬆的打算。
追上前去將他腦袋劈成兩半,再次確認了時闞死的不能再死,這才慢慢走回了那具無頭軀體所在的地方。
剛一踏入軀體三尺範圍,一陣水汽沛然的感覺直入心懷,這是他近距離感受到的第一次靈氣波動。
李大狗目視對方丹田位置,右手的長劍微微向前,停在了一尺之外,心中幾番思量也無法斷定,一劍下去會有什麼後果。
最終退後了一步,仔細感受著那具軀體之上的外散靈氣,逐漸變得稀薄乃至無法察覺。
又過了一陣,李大狗長劍揮出,將其軀體斬了個七零八落。
血液早已經流乾,切成了七八塊的屍體之中,有十來件小如指頭的東西,從其胸前和衣袖位置掉出。
李大狗顧不得鑒定它們,都是一些什麼東西,撿起地上被時闞踩過的繡袋,丟掉裡麵那節乾枯的桃枝,將這十幾件東西和地上那把‘碧波雲水扇’,一股腦兒裝了起來。
趁著天色還早,一時沒人來此,砍了一棵鬆樹,劈成柴火,將時闞的碎屍丟入其中。
點燃之後,撈起河裡的橫刀,清洗了一下滿是傷口的身體,掛好刀劍,回望了一眼熊熊燃燒的火堆,李大狗抓起繡袋,就往城裡跑去。
此時正好日出時分,城門剛剛打開,裡麵的城隍廟卻還處於關閉狀態。
李大狗翻入圍牆,尋著舊路,再次來到了城隍廟殿的香案之前。
翻開中間那個香爐,果然在裡麵找到了一塊切削下來的木頭,上有“城東河畔”四字。
李大狗嗬嗬一笑,將其塞入懷中,打算一會找一個地方將它燒掉。
打開黑色繡袋,倒出了裡麵的碧波雲水扇和十來件指頭大小的東西,一一鑒定過去。
除了意料之中的溫玥珠外,還有三疊各色符籙,一瓶療傷的養氣丹,一瓶增進修為的培元丹,兩枚玉簡和兩件用來煉器的水火屬性靈材。
隻是現在它們的模樣小如指頭,也不知道被時闞施了什麼法術。
其中並沒有發現,他想要的儲物袋,或者儲物戒指之類的法器。
李大狗思慮幾秒,將空空的繡袋塞入懷中,餘者一件不留,從城隍神像的裂縫之中,一一丟進了它的肚裡。
確認從外麵看不出什麼痕跡,李大狗翻出圍牆,儘量避開人群,向縣署而去。
到了縣衙也不走大門,繞到官舍位置,翻過圍牆,從後麵打開窗戶,躍入其中。
裡麵的朱權和衛殊早已醒來,聽到窗口方向傳來動靜,齊齊回頭,卻見到一個衣衫襤褸,麵目全非的人影,頓時嚇了一跳。
正要大喊,李大狗已經先一步開口阻止。
“彆喊,是我,……”
兩人聽出了李大狗的聲音,趕緊閉上了嘴巴。
隻是駭然的目光,依舊望著他滿是傷痕的臉孔,全是未敢出口的疑問。
李大狗咧了咧嘴角,向他們嗬嗬一笑,隻是這個表情,配上他臉部的傷口,卻顯得分外猙獰。
牽動傷口的他,輕輕齜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朱權和衛殊趕緊奔了過來,出聲詢問。
“發生了什麼事……?”
“李……李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天亮之前在外麵碰上了一個敵人,我已經解決了對方,但不知道他是否會有同夥,為了安全起見,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們可能需要分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