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身前泣不成聲的女子,看著女子不停地顫抖著的肩膀,老人伸出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傻姑娘,因為我要等你呀......你看,我這不就等到了嗎?”
老人的話語如同利劍一般,刺進了女子內心最為柔軟的部分。
女子的聲音越哭越大,她的淚水打濕了他的領口,浸透了他的內襯。
老人隻是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靜地陪著她。
“好了,彆哭了,我回來了,不該開心才是嗎?”許久,老人緩緩開口道,“而且我回來了,你還沒正式迎接我呢。”
聽著老人的話語,白如雪逐漸停止哭泣,但眼眶已然通紅。
女子捏著衣袖擦了擦眼角,退後兩步,深呼吸一口氣。
那纖纖素手自袖中徐徐伸出,右手四指如含苞待放的蘭蕊,悄然疊扣於左手之上,掌心微向內收,形成一個含蓄而優美的弧度,輕輕貼於腰側微微下沉,雙膝並非倉促彎折,而是極有分寸地屈起。
少女欠身一禮,燦爛而笑:“夫君,你回來啦......”
微風吹拂著老人那破舊青衫,貼著他那如同老鬆一般挺拔的身段。
名為蕭墨的老人微微一愣,麵上笑容似遊子歸鄉:
“嗯,我回來了。”
......
天玄門萬鯉湖。
身穿道服的女子站在水亭之中,看著湖中大大小小的錦鯉。
拂塵時不時地丟下手中的魚餌,錦鯉便擠在一起,互相爭搶著。
紅的白的綠的,越來越多的錦鯉朝著拂塵的方向遊去。
“師父......”
一個骨齡六十多歲,但樣貌卻像是十七八歲的少女,走到了拂塵的身邊,打了個稽首。
“嗯。”拂塵點了點頭,“何事?”
“齊國丞相蕭墨告老還鄉,回到了村莊,蕭墨與白如雪二人已然相見了。”名為李思思的女子說道。
拂塵那正要撒魚餌的纖手滯在空中。
沉默了許久,拂塵輕歎一聲,灑下手中魚餌,開口應道:“為師知道了。”
“師父,弟子不解,為何師父覺得蕭墨遇到白如雪不見為好呢?”李思思疑惑道。
早在四十多年前,李思思就知道自家師父有些在意齊國的那條白蛇,時不時就會卜卦一次。
而李思思也知道那條白蛇和那位書生的故事。
在李思思看來,蕭墨和白如雪相見,明明是一件好事,哪怕蕭墨已然沒有幾年的壽命,但至少白如雪也還能陪著蕭墨走完最後一段路。
等蕭墨歸於塵土,白如雪也該會脫離紅塵,好好修行,從此對於人間再無任何掛念。
可是師父卻一直覺得兩個人不如不見。
這讓李思思想不通。
“思思啊,你可有喜歡過一個人?”拂塵問著弟子。
李思思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沒有啊師父,我整天在山上修行,見到的人少,哪有什麼喜歡的人啊。”
拂塵轉過身,看著弟子笑著道:“你既然沒有喜歡過他人,又怎麼懂得‘喜歡’二字之重呢?”
“有的喜歡啊,是放不下的。”
拂塵抬起頭,看著這一片雲霧縹緲的天空,眼中卻倒映著星辰日月。
“或許,這就是他們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