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回憶釀甜蜜的傷
黎佩晃了晃腦袋，覺得似乎缺少了什麼。客廳裡安靜地過分了。元憫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他靠進沙發裡，半個人都陷在裡麵，麵朝天花板，雙眼不知道是不是閉著的，但看起來整個人都鬆弛了，也沒有繼續追問那些惱人的問題。至於她自己，在她把那些暫且還得不出答案的問題甩出腦子後，那些嗡嗡作響的聲音也離她遠去。那唯一的問題隻可能出在，直播上！
她先查看了手機，直播軟件裡提示她的投屏正在連接中，信號良好。她又把視線調轉到電視屏幕上，直播間正中顯示“主播正在趕來”，情殺下播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她一點沒有印象。一定是她方才走神的時候。她退出手機投屏，打算去確認一下情殺下播有多久了。
“他剛剛下播，大概也就三四分鐘。”
一個聲音從她身邊傳來，他不是在放空麼？他是怎麼知道的？黎佩猛地望向元憫。
“他的直播蠻乏味的，跟公屏幾乎沒有交流，要下播也不多說兩句，排不到人了就說‘溜了溜了，睡醒再打’，連隊友的回應都不聽完直接就退出隊伍，關掉直播。大概在你們看來這是他的個性？”元憫沒挪動他的身體，話語就像從胸腔裡震出來一樣，傳到黎佩耳中，有種異樣的躁動。
他說的沒錯。黎佩想，這就是情殺一貫的風格。他下播前說的話好像隻是為了給他自己一個暫停上分的理由，一般都說得又快又輕，每回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已經關掉直播了。她也很討厭這點，她跟情殺提過意見，不過沒被他采納而已。他是個性十足，對他的粉絲的意見來者全拒。哦，也有可能有他不會拒絕的，隻是她不知道而已。她突然想起他們在唐曉瓊婚禮前夜聊的那通電話，情殺講起他印象裡的一個前女友，那甚至都不能算是前女友吧，就是一個女生，她去找他，然後他就跟她見麵了......至少現在她知道，如果他的粉絲跑去找他，他是會出來見麵的。
“你在想什麼？”黎佩長時間的沉默讓元憫好奇了起來，他側過身，雙腿交疊，手肘支著頭，挑著眉問她。
“我在想，你對他的關注度是不是有點超過了。”黎佩飛快地瞥他一眼，又低下頭去，擺弄著眼前的手機，屏幕已經切到了微信的聊天列表，好幾個群聊的小紅點跳入她眼裡，她沒有著急去清除它們。還好我沒有強迫症。黎佩心道。
“我是想看看他到底哪裡這麼吸引你，”元憫麵露挫敗，“可惜，我看不出來。我倒是很詫異你居然會喜歡這一款，長得沒有多好看，能力也並沒有多強。”
“在你眼裡，一無是處的人太多了。而實際上，那隻是你覺得他們不行。”黎佩冷冷道。她實在是不喜歡元憫用這種語氣語調說她喜歡的人。
“是嗎？”元憫瞥了黎佩一眼，勸已經勸過，好話說了，不好的話也說了，他覺得自己隻能努力到這裡了。
“你還可以說的再過分一點兒，我也想看看，你到底能刻薄到什麼程度。”黎佩抑製不住地上了火。喜歡本就是一件很私人的事，她並沒有多想展示給他們這幫跟她的舊日糾纏難斷的朋友們。
“這不叫刻薄，黎佩，這叫真實，”元憫微微歎了口氣，“你不能因為我們說了實話，你就覺得我們是在挑刺，是在刻薄你喜歡的人。事實上我們是想喚醒你，喚起你的清醒和理智，他跟你不同路，你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沒必要為平行線上的一個點耗費這麼多心力，最終折騰的還是你自己。”
“怎麼就是平行線了呢，我們能認識，那個點就是交點，平行線可做不到這個。”既然元憫的態度是好好說，黎佩壓了壓火氣，那她也好好跟他說。
“那我換個說法，黎佩，不要做向下扶貧的拋物線，好嗎？”元憫又攫住了黎佩的眼睛。
他們對視了大約有五六秒，在這期間黎佩一直屏著呼吸。直到元憫手機的頻繁震動吸引了他的視線，黎佩才得以長長的換了口氣。她不想在這次對視中輸陣，不管出於怎樣的理由。
“樓問我怎麼還不上樓，”元憫摩挲著他的手機，歎息道，“我跟你明明沒有聊多久。”
“他看你看的這麼嚴實？你倆又沒住一間房，我還以為他已經睡了呢。”黎佩講了句玩笑話。
“他又不是你小姐妹，他沒這麼容易就睡著的。”元憫也笑了，他朝二樓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視野裡隻能看見那一行白色紋理的扶欄，樓照瀾沒有站在那裡。
“確實，婧婧肯定已經睡著了，而且我現在進房間，洗漱什麼的，再大聲都吵不醒她，你信不信？”黎佩俏皮地眨眨眼睛。隻要不涉及情殺，這種輕鬆的話題，她應付起來容易多了。
“這有什麼不能信的？！”元憫低頭在手機上打字。黎佩猜測他是在給樓照瀾回消息。
“我們差不多也該上樓了。”黎佩道。直播結束了，他們沒有什麼理由繼續在這客廳麵對麵坐著聊下去，沒什麼可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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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也是越來越冷了，杭市真的沒有秋天，從夏入冬，也就是幾場秋雨的過渡。再過一段時間，大概就可以直接開暖氣、穿冬衣了。
“我得找時間讓阿姨過來把我的冬衣翻出來。換季了，”黎佩說著看了看元憫和樓照瀾，“你們過來就隻帶了一隻登機箱，放不下什麼東西吧，有什麼要買的我們這幾天可以去逛逛商場，畢竟你們怎麼著都得待一陣子吧。”
“隨時能走。”元憫的目光重新回到黎佩的臉上，那眼神仿佛在說，如果你不想我們繼續留在這裡的話。
“你們永遠是我朋友啊。”黎佩輕輕吐出一句。他們沒找到她時，她不想被找到，她想往前走，不想被往日纏住，但等他們找到她來到她身邊之後，她又開始糾結。回憶有一點是好的，相隔的時間越久，美好就愈加深刻，反倒是那些本應該深深刻在她心上的讓她想要逃離的記憶，變得越來越淡。她得花加倍的時間去記住它們，以防自己某一日突然重蹈覆轍。
“hoantstobejustfriendsith？”元憫低聲道，語速極快。
“ah？”黎佩一丁點兒沒聽出來他說了什麼。
“睡覺前，我如果給你提兩個問題，你會不會不想聽？”元憫坐直了，看樣子他打算起身，隨時準備上樓了。
“你說吧。”黎佩比他更快地站了起來，她怕元憫下一秒就反悔，拉著她再聊上一小會。無論多短時間的談話，她確定，繼續深入下去，隻會讓他倆都失眠到天亮。如果提問能讓他們倆在這個時間點，——天還沒亮的時候，回到房間，閉上眼，那麼即使最終她還是會因此失眠，她也願意接受他的提問。因為那會兒她是一個人了，在她的安全區內了！
“第一個問題，這個主播是不是有跟你說過，他不想你為他花錢？”元憫道。
黎佩抿了抿唇。這個答案她很確定。
“第二個問題，你能不能忍住，不為他花錢，”元憫沒有停歇，繼續問下去，“如果你們真正在一起。我說的’真正在一起‘，指的是無論網戀還是奔現，你們確認了男女朋友關係。”
黎佩咬了咬牙，這個答案她也幾乎不需要考慮。
“第三個問題，如果你們結婚，我知道你沒考慮那麼遠，”元憫站了起來，越過黎佩走到了樓梯的位置，他扶著欄杆轉向黎佩，邀請道，“來吧，上樓，在樓梯上我再跟你提這最後的問題，我怕我問完你就不想上樓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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