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去了兩個鐘頭。我好像發了兩個世紀的呆那麼長久。
通往陽台的門我一直沒有關上,隔壁陽台的聲音我都能聽見,剛剛似乎是有了一些響動。
我一咕嚕從地毯上爬起來,穿上拖鞋跑了出去,就見那個男生正在陽台上拍打著欄杆。
“真蠢。”他看到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雖然聲音低,但我還是聽清了。我猜他這感歎並不是指向我,多半是他覺得自己用來通知我的方式有點蠢。
我以前試過,這個欄杆很不容易拍響,能讓裡麵的人聽見動靜,那用的力可不小,我想偷偷瞄一眼他的手掌有沒有紅。他卻沒給我這個機會,轉身就朝屋裡去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薛辰歌到了?我怎樣才能見到他?是要再去按一次他家的門鈴嗎?
還沒等我捋出個思路,那男生就推著薛辰歌出來了。
我與薛辰歌四目相接,他張了張嘴,但沒有發出聲音。
他瘦了,但狀態看起來不錯。還有,我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怔怔望著薛辰歌時,那男生又回到室內去了,還貼心地帶上了陽台的門。
半晌,我才從薛辰歌口中聽到了我的名字,打破僵局的人還是他。
我也找回了我的聲音:“好久不見。”
其實統共也沒有幾天,但就是感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麵一般。
“你臉色不好。”
我能聽出他語氣裡的擔憂。他是這一日裡第三個發覺我狀態不對的人。唯三跟我有過交流的人,都認為我有問題。我使勁搓了搓臉,想讓臉頰染上點血色,不知道有沒有見效。
“以後我不能總盯著你了,你得好好吃飯啊。”
他總是把我當成一個需要照顧的人,我又哪裡有那麼嬌氣了。
“你胃一直就不好......”
“你知道我的胃為什麼不好,我沒那麼脆弱的。”我打斷了他。
他不說話了,但眼神一直沒從我臉上移開。
“你最近在做什麼啊?”我緩了緩口氣,我不想吵架。
“學英語,準備考試。”他答。
“要考什麼?”我這應該就是很尋常的敘話吧,怎麼他看向我的眼裡憂慮更重了。
“gre,托福。”
我吃一驚,“你要去的是美國?”
他點點頭。
我還以為他會去英國呢,怎麼選擇去美國呢。我心裡有些混亂。
“學校定了嗎?在哪?”
“還沒有,得等分數出來再看,我沒參加國內高考,去那邊可能也要先上社區學校。”
“這麼麻煩。”我咕噥一聲,那又何必要去呢。
“家裡有生意在那邊,我媽的意思是,我讀大學期間就可以學著管理起來了。”他在向我解釋。
我訝異地打量他,我跟他認識將近五年,他很少提他家裡的事,繞不開的時候也就隻有隻言片語。幾年下來,我多多少能拚湊出他家庭的樣子。他家應該是一個很大的家族,他有很多親戚,他們家的家族企業規模應該很大,聽他今天的說辭,那就是跨國公司。他的父親應該在他們家族企業中居於重要位置,忙得分身乏術的同時,也惹了不少親戚在旁虎視眈眈。複雜的家庭造就早熟的人,他比我成熟,比我獨立,他也是個複雜的人,我常常看不懂他。
想到這一層,我也就很難說出挽留的話,就好像他是帶著一身使命出國,我沒理由攔著他去為他的家庭和未來戰鬥。
“你又想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