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讓小人挨近些說罷,著實害怕的緊……”說罷,便是奮力爬將過來,那宋粲惡他更甚,口中怒斥
“莫來擾我,蹲在那處說話便是!”然,卻不敵那海嵐力大,饒是一個踢踏不住,便掩鼻扭頭由得他攀了膝蓋挨在身邊。
且聽那海嵐言道:
“碳玉之事已經驗過,此物極難複燃,小人以火油誘之,得焰純青,火力十足,其力延綿不絕。又以風鼓之則得青焰起有寸許。燃之一個對時而火力不減……”
那海嵐說起術業,倒也不再害怕,這嘴也不結巴了,身上也不抖了,便是一個娓娓道來。那宋粲聽了鬆下了一口氣來,便是那道士死了也是死得其所。還在世解決了那窯爐火力不足的問題。
有人說話且也不似先前的那般害怕。即便是害怕也不願在這胡人麵前丟了身份,便托大問道:
“那便是可用了?”那海嵐聽了,饒是一個興奮,便是手舞足蹈的說來:
“回將軍,豈止可用,較石炭三倍火力,且無塵無煙,亦無黃、硝之味,實乃上品也,如若,如若……”
卻說至此,那海嵐突然停住,手指向前方伸腿瞪眼,口中吭哢的倒是說不出個話來。
這一下唬得的那宋粲趕緊回頭觀瞧。
但覺陰風不爽,穿了皮肉,徹入骨髓,如身墜冰窟。
隻見得,海嵐所指處,瘴煙彌漫,霧靄靄看不個真著,且有燒灼之氣直衝口鼻。饒是讓人好不自在。
霧稍散,卻隻見那涔涔黑霧之中見一高大黑影立於一丈之地外,黑黢黢看不大個清爽。
那宋粲膽寒,心道:今天且是什麼日子?倒是真真的讓我碰到了個鬼魅魍魎麽?
想罷,便想喚海嵐走路,剛一回頭,卻見那海嵐倒抽一口氣“咯嘍”一聲便是張嘴瞪眼,作出一個藍眼換白球。
怎的?還能怎的?暈過去了唄。那宋粲嘴裡罵著“狼犺廢物”手裡慌忙想抽劍,手卻撈了個空。這才想起劍被校尉拿去。宋粲無奈,便壓了心,漲了膽穩坐如泰山!點手叫道: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謔!這宋粲膽夠大的啊,此時此地還能穩如泰山?廢話!他若有膽早就跑了,這不是腿軟沒辦法嘛。
但聽得那回聲嘶啞,且不似人言,倒也是個恭敬,道:
“前來謝將軍。”
見那黑影雖回話,卻也拱手遮麵不進前,倒是口中稱“謝”,且讓那宋粲安心了不少。
心想:且是個舊相識麽?好在不是那冤魂野鬼借屍索命,前世的冤親債主前來討賬。想至此心下倒也穩當些。然,又是個奇怪,心下道:你我不識,卻來謝我?如此便是沉了心性,問道:
“既來謝我,何不近前,讓本座看個清楚?!”卻見那黑影霧霧招招中躬身拱手,再拜抬頭道:
“將軍虎威,本就有將星的煞氣,又有醫者正氣在身,且有回祿在側。若非我乃陰差鬼仙怕早已化作陰風了帳。實不敢再近一步。鬥膽請將軍見諒則個。”
宋粲聽聞此言,心道:什麼?“回祿”?哪呢?誒,對了,什麼是“回祿”啊?咱能聊點我聽得懂的嗎?
自問便是自問,倒是不敢說出,然,這身邊且就剩下海嵐一人。且看了看那邊躺著吐泡泡睡的一個憨態可掬的海嵐。心又道:哦,就這破玩意?你願意玩你拿走。
然聽他說出“陰差鬼仙”便是放下個心來。既然有官身,且不管是陰司還是陽間也有律法震懾。如此便也是不敢胡來。
想罷,便仗了膽看那黑影,且是影綽綽逐漸清晰起來。見那“鬼吏”且是個儒生的打扮,鼻直口方,三綹長髯,倒是個麵相忠厚,怎麼看都不像個短命之人。
隻是那臉色著實的不堪,且是一個白中帶灰枯槁清瘦。心道:這麵相倒也不是很嚇人。這才心下便覺安穩了些,但也是戰戰兢兢,不敢再看。倒是不肯失了威儀,便是仗了膽對那黑影甩手道:
“因何謝我?”那鬼吏垂手侍立道:
“一謝將軍賜酒,二謝將軍還我頭顱。”
那宋粲聽罷,且是驚得渾身汗毛乍起!內裡驚呼道:喻虛呀!還真真的是個死物也!
此念一起便頭皮一緊,一股涼氣順著尾巴骨沿著脊梁竄到腦中。便是寒戰抖過,饒是一身的白毛冷汗涼透衣衫。這害怕歸害怕,但事已至此倒也不敢失了氣勢,且正襟蓋了哆嗦的腿,危坐道:
“頭顱?”那黑影見宋粲不解,便說道:
“三生石上載,紹聖三年,橫山金明役,將軍領兵馬五十,入敵陣奪得金明守將首級。那金明守將便是在下前世,皇城司巡城使張輿是也。故,特來謝恩。”
宋粲聽罷,不由得一愣。心下狐疑。咦?此事聽父親講過,此乃父親於我蔭功一件。說實話,金明邊砦長啥樣我都不知道,為何三生石上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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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罷便是心裡一沉,心道:莫不是有意者裝神弄鬼讓本座說出實情?心裡盤算,便拱手一禮,不再言語。那黑影倒是個地裡鬼,彷佛讀懂了那宋粲的心事,且也是拱手道:
“將軍不必有疑。此乃大修為助你。”
那宋粲聽罷,心中叫道:你放一個能聽響的吧!要是真有那大修為助我,怎的半夜讓我遇到你這等連惡鬼見了都要跑路的夜叉?想罷倒也不敢直說。且道:
“我有甚大修為之人在身側,何嘗有人助我?”
那巡城鬼吏聽了,亦是鬼笑一聲,道:
“人世造化雖注定,但也由這天地無常,將軍隻是不知罷了。且陰司法度甚嚴,若無書牒簽押,我隻一巡城鬼吏豈敢私見,犯將軍虎威也。”
倒是這死鬼的一番話讓那宋粲稍微有些個安心,且按了心性道:
“哦?所為何事?”
“回將軍,現有元神闖入陰司,此元神修為極高。三魂俱在七魄俱全,且已斬三屍九蟲,本可羽化位列仙班。如此,地府斷不敢留他。閻君便令下嚴查,卻也查不出個前生後世。諦聽言,此事卻與將軍有些淵源,故請上刷下文牒差本吏交此元神與將軍。”
饒是一番鬼話連篇,聽得那宋粲滿頭的霧水,心下奇怪便問道:
“魂歸陰司不是常理麽?爾等擾我做甚?”
那鬼吏聽罷,且歪頭答來:
“小的亦是一個不知。人死,本應是天魂歸天,由上庭計其功德。人魂守屍,受後世香火。或托夢,或行止護佑後世子孫。視其功德,三五年後人魂便自行消散。入地府者隻是地魂,憑善惡而定賞罰。待上庭發還天魂後,由地府送入六道輪回方可轉世投胎。然,三魂不散者則為元神,屬三界之外。然,此物又是一個七魄在身……”
此話聽的那宋粲一陣恍惚,三魂離體倒是常見,便是失魂也,沒聽說魂還能帶著七魄亂跑的!倒是一個聞所未聞的荒唐!剛想問他,卻又聽那鬼吏道:
“如此,便是一個天地皆不可擅動。此事全由將軍做始,陰司便權且將此元神發還將軍。好讓將軍有個始終。”
那宋粲且是越聽越迷糊,倒是心思雜亂,驚聲折辯:
“由我做始?何解?”
那鬼吏聽罷便是麵露鬼笑,一躬道:
“將軍可是來尋此物也?”
說罷,手一指,一朵體大如盆,赤紅如血的棺菌閃著熒光現於宋粲坐前。
此物出現的著實是突兀,倒是像是原地平空變出來的一般。饒是唬的那宋粲一驚便是跳叫起來道:
“是何鬼怪夢魘於我!”
然卻聽得那鬼吏緩緩道:
“將軍莫驚,於此物與那人服之,如有異象切莫驚怪。在下還有一不情之請……”
那宋猜聽罷,心下突突,心下道:倒是一個多事的鬼,沒完沒了了麽?
想罷,倒是不敢看他,且是擺了手與他,心下禱告:你這死鬼,說完快走吧!我這都快繃不住了!
那鬼吏見那宋粲擺手,便躬身伏地,道:
“鬥膽,將我那前世小兒托於將軍。伏請將軍賞一場富貴於他。好積些功業,免他十世蟲蟻之命!”
那宋粲聽罷,心道:你便是死了,怎的還拖我照顧你家小?想罷,且也不敢言語,隻得背了臉去,且作拱手而不置可否。那鬼吏見那宋粲敷衍,且有言道:
“將軍此路坎坷,禍在肘腋,需防仁不仁。餘話不敢多言,就此彆過……”
說罷便是一陣陰風掃過。宋粲驚醒,卻是南柯一夢。回想夢景莞爾一笑,且是一個自己嚇自己,饒是一個怪力亂神也。想罷便伸手尋那酒壇,低目一看且是大駭!
為何?原是見那祭壇之上,便有一朵棺菌,色赤根白,肥滿碩大,根須皆全,倒是一個幾世難尋的極品。
心下驚呼,且不是夢魘也!
心下害怕,便是細細回憶那夢中所言,猛回頭借月光看那磨光填金的碑文。見那碑文上書“大宋,故皇城司,巡城使,張公仙台,輿之墓”。
看罷,心下便想著:想是著漏澤園所葬之人怨氣甚重,若此人葬於此地倒是能用殺氣鎮壓之。想至此不禁驚出一身冷汗,冷汗一出便覺寒冷。見那火堆已熄滅,回眼看那海嵐依舊酣睡,便氣道:
“夢裡那巡城說我回祿在側,人家那火徳騎得火鴉舞得炎劍是何等的威風,我卻得你這一個狼犺的廢物,起來與我生火!”
說罷一腳踢了過去。那海嵐受了驚嚇猛然醒來迷迷糊糊的大叫:
“啊呀,此乃陰司麽?閻君在上,我乃良人,切莫啃我……”
宋粲聞聽更加生氣,一腳將海嵐撂倒在地道:
“你才是死人,我把你著渾身尿騷的狼犺廢物,還不於我生火!”
隻這一腳邊將那海嵐踢回陽間,且是戰戰了道:
“啊,原是製使,不死便好,不死便好……”海嵐念叨著爬過去,哆哆嗦嗦地掏出火引,扭開火帽生火。片刻火起,看那火光熊熊著實讓宋粲安穩了許多,便掏出帕子裹住那棺菌,揣入懷裡。那海嵐見了哀求道:
“將軍拿的可是吃食?小人晚飯尚未吃得,腹中饒是饑餓的緊……分些於我罷。”
那海嵐的一句哀求又讓那宋粲氣不打一出來,抬手又要打那海嵐,卻見遠處燈球火把走來,夾雜著人聲鼎沸。
想是親兵得手,然細想來,手下的那幫親兵且不會如此的呱噪。心下到了一聲不妙,且站起身來仔細看來。見那烏泱泱火把之下卻是些個精壯村漢,手中農械兵器混雜眼中殺氣森然。
咦?此番卻是:
三生石上鑄奇功,
天地無常各不同。
倘若陰司糾葛在,
陽間自有狹路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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