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門公宣旨完畢,卻聽得身邊楊戩言道“宋邸弄瓦之喜”便“啊呀”一聲,驚喜了埋怨道:
“這怎麼話說的?”
埋怨歸埋怨,手上卻不想含糊。
倒是宋邸這喜事事先不知,手邊也沒有什麼趁手的賀禮。那門公且在自家身上急急翻找,那宋正平緊是攔了,見那門公子腰帶上取下一個玉璧雙手奉上,
宋正平見了便是一個瞠目,急忙推手道:
“這怎使得?”
黃門見宋正平不受,且道:
“宋公且不可小瞧此物,前幾日乾了好差事,劉貴妃賞了咱家,今天且借花獻佛,回去便上報了去……”
正平聽罷,又是推了手,口中叫道:
“太過貴重,門公快收了去!”
話未說完,便被那門公拉了手,強塞了去,口中笑道:
“拿好,保咱家姑奶奶鳳冠得戴霞帔映身。”
宋正平無奈,便是躬身道了聲:
“呈謝!”
雙手接了,將那玉佩碰了額頭,口中連說禮重。轉身嫁了宋粲道:
“還不過來,見過黃主司!”
宋粲過來躬身謝了禮。討喜叫了一聲:
“見過黃主司!”
那門公哈哈了,抬手接了那宋粲的躬身,口中道:
“莫聽你那爹的!將軍身份貴重,叫咱家一聲門公便可!”
說完,卻拉了宋粲的手不鬆,悄聲道:
“此次不算,咱家卻還欠將軍一個人情也。”
宋粲聽得這話,且笑了躬身不語。
宋正平聽了詫異。怎麼?這禦前的六宮禁內主司也欠他這兒子的人情。
見宋正平麵上疑惑,那黃門公便望了宋正平又哈哈笑道:
“你有所不知,這人情讓咱家且是欠大發了!”
這話來,宋正平這眼睛卻是瞪的更大了些個。又聽黃門公道來:
“此番麵聖,貴府的小哥子可是露了一個大臉。還沒見過官家這樣賞過誰呢,饒是你這老官教子有方也。”
身邊楊戩插嘴道:
“快說於我聽來,話說了一半饒是個扒心撓肺的!”
黃門公卻望了那楊戩一眼,道:
“誰家的事主?你讓我說我便說?“
說罷便拉了那宋正平的手入那正堂。
那楊戩亦是一個緊跟其後進去陪坐。
此時,那些個酒樓、茶肆的酒菜均已送到,宋易便叫家人讓客眾坐了開席。
一時間男外女內四院三堂賓客滿堂。劃拳行令,吆三喝四。
更有那賓客請了青樓的歌舞妓過來。
那歌舞伎見進院就傻了!此處竟有半朝的文武,斷無一個五品以下!
那教坊管事的已是眼花,便是更加賣力督促,那歌舞伎便是卯足了渾身的解數,便把那輕歌雅調,歌舞雜技玩的一個儘興也。
酒過三巡,正堂之上那黃門公與那宋正平遞了個杯道:
“說這你這老官,祖上功德著實了得,今日得見果然傳聞不虛也。”
宋正平聽了讚來,倒是不知這讚何來?於是乎,趕緊拱手。
還未回言卻見那黃門公遞了一個眼色過去。
順他眼色看去,卻見院裡一桌酒宴之上一道士正與那禮儀局正印和那三司司錄三人推杯換盞,猜枚逗樂。卻未見的那道士臉麵,但覺此道士能言善道。一時間在那朝堂上撕咬最甚之兩者卻在這道士的撮合下把酒言歡其樂融融。
宋正平看了,便是知曉這黃門公所讚,便低頭向那黃門公舉杯道:
“此乃皇恩浩蕩也。”
黃門公卻沒喝酒,便是直直的望著那堂下酒席道:
“若在朝堂亦是如此,便是天佑我大宋也。”
宋正平聽了這話中有話,隻得托杯拱手。見冷場,旁邊楊戩趕緊接了話道:
“適才聽得主司講,這宋粲麵聖卻是露了一個大臉,此內話兒也請主司說說?”
黃門公笑道:
“你這賊耳朵倒是靈光。”
說罷,便“唉!”了一聲,娓娓道來。
原來這場官司主因卻是這九月大祭。
禮儀局所言:祭天為國之四維,禮、儀便要做的恭敬。
卻這宗室、國用的銀錢麽,卻要這三司首肯。
三司那邊一看,吆喝?怎麼岔?都知道你這元佑黨的與宗親有厚,讓我出錢,你去巴結人?不能夠!你這溜傻小子呢?
便是一句:“祭天乃國用,於宗室卻無涉!”隻批付一項的銀錢。
這禮儀局肯定是不能依了他去。
皇帝也不差餓兵啊。宗室?也是朝中有官職俸祿,也屬於國家公務員序列啊?朝中官員參加這天地大祭都有加班費的!而且,我這話已經說出去了。
既要祭天,這宗室自是少不得的,這賞例饒是省不得。
這是一個雙殺,三司若批了這筆錢,便是禮儀局的功勞,要了好處與宗室。
若三司不批,得罪人的便是三司。
屆時可以對宗室說了,我們要了,也儘量爭取了,可是三司就是不批!
如此便是個兩頭的落好,你三司批不批都行,但是這人心我都能攏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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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司都是些什麼人?元豐黨的戰力也是個彪悍。
三司果然不批,便彈劾這三司有違祖製,不敬天威。
則反咬,宗族賞下,那是皇帝的家事,錢糧理應由內庫出,和外庫無關。意思就是我們參加算加班,但是宗室都是皇帝一脈,沒聽說過自家人乾自家的事還要加班費的!
參,禮儀局虛耗國帑,藏私於內。
於是乎,便在這朝堂公說公有理,婆說婆公道的辯這加班費該不該給的“禮”。
打從六月起始,一直到得現在也沒人給弄出個明白。
眼看大祭之日就要到了,這官家也是一個著急,卻也沒有一點辦法,隻得整日的可這兩幫人糾纏不清。
於是乎,這殿上兩下嘴仗一下子乾了幾個月,饒是不得一天的清淨。
後宮無奈,隻得弄些新鮮的玩意供官家賞樂,之上分散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然卻是一個事與願違,這文青官家饒是不好伺候了去。每每不得其法。
而朝堂辯禮倒是個愈演愈烈,參與的人那叫一個越來越多。從那禮儀局、三司蔓延開來,逐漸又成了六部兩黨相爭之勢。
諸多大臣上奏,彈劾的劄子如同雪片,險些將那睿思殿給埋了去。
這白天殿上看打架,下班了還得批複上書,且是擾得官家日夜不得安寢。
然,此事未了,又碰上朝廷明年科舉選官。
這科舉和那官學官員兩下又在大殿上撞在一起。得,又是一場說不清道不明的官司。
那楊戩聽到此處,亦是一個點頭道:
“確有此事,我這還壓了一摞子參本沒敢上呢,若要全上去,看完且要幾個日夜。”
黃門公聽了點頭續道:
“誰說不是呢?劉貴妃念官家勞苦,卻心情不佳,將自家院子清出了一塊,作一個禪意園子。官家卻也隻去了幾次,雖是靜不下心來,然亦是解不得心煩……”
說了,把眼望了宋粲道:
“饒這柏然將軍,不知怎的一擺弄,一個天青的洗子,生生的將那園子給弄活了一般。”
楊戩接了話去:
“耶?這倒是奇聞。且說說這事。”
黃門公繼續道:
“你還彆不信,咱們官家一看便是入定,且不要旁人說話擾了清淨……”
說罷,便招手與那宋粲,道:
“這事宋將軍也是知曉的,咱家送將軍走後便稟明了鄭皇後,皇後聽了大喜便跟去看了,你猜怎的?”
楊戩聽了,便是跌手埋怨道:
“嗨,你這老官,此時賣得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