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呂維膝下一男一女。這女兒卻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亦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常與京中詞人詩詞相伴,琴棋相通,倒是不冤那呂維官品家世。
到了婚聘之年,那提親的媒婆險些踏破了呂府的門檻。
然,呂維愛惜女兒,亦是想了借了兒女姻親,於自家謀一個前程。且也是不肯輕易與人,便是挑花了眼,一再推托。
但這呂衙內麽,卻不是個省油的的燈。
從呂府察子記錄所言,那衙內無官無職,也不曾有過功名。
自此看來,這呂維也曾正直無私。
以他的官職,若想給自兒子討一個寄祿也不是件難事,再不濟的,也能在皇城司給謀一個職位來。然,就此子來看,此翁似乎並無此營私之心。
然這衙內倒是有些異類也,卻是放著自家的娘子不碰,二十有餘卻無子嗣延後。
據察子所記,那呂維屢有訓斥。這家裡有妻,亦可再娶妾室。你如此這般在外麵偷,著實讓人費解。
這沒事乾找小三,繞世界打野盤的事,彆說個宋代,就是擱現在,再通情達理的媳婦也跟他過不下去。
鬨到最後鬨到那娘子娘家寫了休書與他。
自此一拍兩散,感情破裂了!過不下去了!離婚!
誒?且慢!這北宋的女子能寫“休書”麽?
能,北宋管這玩意叫“和離”,需夫婦兩家到本地的司衙辦理。隻要是理由正當,財產分割清晰,基本就給辦了。
而且北宋女子在離婚之後不僅不會受到非議,還可以免費分到丈夫家的財產,因為丈夫的家產裡麵有自己陪嫁過來嫁妝。
且不要小看嫁妝。
宋朝嫁女,當爹陪嫁賠的一個傾家蕩產的那是常事。那叫一個十裡紅妝,從吃穿用度,到死的時候用的棺材,那叫一個樣樣俱全。
哲宗之時,便是有那“程朱理學”提到過女子離婚後不可再嫁。但是那會壓根沒人聽他們的。
我們的大文豪李清照就乾過這事。
她離婚比較麻煩,因為前麵已經有過一段婚姻,本就是再婚。且不是因為夫死再嫁,而因家暴再離。倒是個遇人不淑,本身那人就是奔著謀她家產來的。
話雖如此,理你也全占,但是世人不知啊,哪能讓你跟鬨著玩一樣離了再離?
於是乎,便托了當朝的宰相,表妹夫秦檜費儘了周章才行的此事。
說起這女子地位在我國文化中的變化,本人沒有做過專門的研究。但是女子地位變的卑微,以至於成為男人的附屬品這事,起碼不會發生在北宋。
書回正傳。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這娘子鬨到離婚這種程度啊?
也不是這呂維整天的在外麵胡混。卻是因咱這呂衙內好“婦人”,也就是整天的勾搭那些個結過婚的少婦!且“屢與外婦媾和”夜不歸宿。
倒是一個會享受混貨,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的鑒賞品味倒是個色中豪傑!
這“色”且是個難纏,一旦沾身便是再無好人也。如此看來,這呂衙內倒是一個混吃混喝的渾人一個。除了這色,倒是一個安分守己,裡裡外外卻是得不到他的消息。
若想取之,這呂衙內身上這“費解”二字尚需仔細的斟酌了去。
那陸寅心道:若以此攻之,便有三成的勝券在握。然,這三成便是在那“費解”二字之上。
此事倒是不難,且尋那呂衙內“好過之婦”便可。
但是,不好辦的是,待那呂衙內中招之後,卻又如何打算?
質其子而脅其誌?而為官家所用?
誠然,呂維是把刀子,任何臟活累活他都能乾得出來。且沒什麼朝堂之上,那些個大臣們所謂的“大道”約束了自己。
然,官家所欲者,卻為何事?
隻是借了這“真龍案”扳倒一個宋家麽?
倒是不敢說來。皇帝儘管是個文青,但腦子絕對是夠用的。
那陸寅隱約間,便覺此間卻是有得一篇大大文章。
隻有了解的官家真正的意圖,這事方是做的妥帖。做的妥帖了,便不用求那官家與那宋家昭雪,也能保得宋家父子全身而退。
至於宋家還能不能回朝做官?倒在其次。其實這官那宋正平做不做也罷。積年的遠離朝堂,本身就有退意,隻是沒有個正當的理由辭官而已。
想至此,那陸寅便定下心思,且埋頭於那“真龍案”萬千的蛛絲馬跡中,苦苦找尋那官家欲意何為。
那陸寅徹夜翻看那呂府的察子記錄,與那“真龍案”所設卷案劄子有仔仔細細看了個遍。
不覺間,已是天光大亮。
饒是一屋子的燭煙之氣,熏得人不得一個清爽,索性推開窗子,讓那冷風進來得了一個清醒。
窗外,饒是一個“兆之光明如雨止”。
寒風不冷,徐徐拂麵,讓人心朗氣爽。
透了窗,見那小院內,殘雪朝陽,禪風清幽。心下卻仍思忖:這官家不傻,本是知曉宋家本就是個冤案。若覺那宋家不冤,也不會有那三帥堵門。且也不會留得自家在此清幽的小院,好吃好喝的待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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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被羈押於此,那官家以一定曉得,然那三帥堵門,倒是京城傳遍。
據察子言,且有吳王之子把劍與那皇城司吏對峙之言。儘管是宗室,也免不了那大不敬之罪。畢竟,人家皇城司吏也是個奉旨辦事。打了皇城司的狗腿子,傷的可是官家的臉。
然這事鬨的挺大,然卻依舊被發配了去。
這事且是讓那陸寅百思不得其解,那官家卻一味縱那呂維卻是為何?
其實,並不是這陸寅腦子笨,想不通這裡麵的彎彎繞繞。
彆說是陸寅,即便是那童貫,在這事上也是個糊糊塗塗。
要是那童貫明白這官家的“悶”在何處,自己就去給皇帝解悶玩了,且用不到旁人。
也彆說什麼呂維勢大。就是這呂維手眼通天,擱在童貫那,還真不往眼裡放。
比起蔡京,再看這呂維?小角色一個!
“舞智禦人”什麼意思?那叫連哄帶騙的讓你替他把活乾了。當了槍頭,還讓你特有成就感。
他就是把你賣了,你還在幫他算了,這票買賣值不值。更甚之,還要堆出個笑容,腆了臉問,這錢咱們怎麼分?
不過呂維這事,商英相做的也是個有點過分。沒事乾你辭官乾嘛?
不過這事也怨不得他,本身就是道德潔癖,不願與這汙糟之地待上一分一秒。
還是那句話,有道德潔癖的,就彆做官了。彆說做官,就是做事都不行,畢竟誰都經不住趴在臉上仔細的看。
呂維也是算中了那張商英“道德潔癖”的弱點。
我就把這事弄臟,臟到你待不下去。這就跟往饅頭上吐口吐沫一樣,你不吃不了,但是我還能吃。
若是蔡京?這事簡單!一個四品官?殿上喧嘩?還讓你成精了?亂棍打出便是。但凡跟你多一句廢話都是對皇權的不尊重。還讓你“皇權歸正”了?
蔡京有這手段?
什麼?“亂棍打出”也叫手段?那叫他跟呂維客氣。
崇寧年,禦史沈畸人等因辦案不合其意,六人俱被判了個削官,坐竄沙洲。這叫手段!
然,此時的蔡京,且在杭州,跟4a級景區,洞霄宮門口蹲著賣票呢。
官家又是言語隱晦,說的一個不明不白。搭上黃門公那個豬隊友,又是個隻會伺候人的主。童貫跟他商量也是個沒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