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這程鶴一人在房間裡鑽牛角尖。
說那龜厭由那金吾一行人等護送出宮。
兩人坐於暖車之內一路車輪咿咿呀呀,卻也不知沿途風景,隻聽得車外車水馬龍的喧囂。
看那唐昀道長的麵色卻是好了許多。然,這一路之上,卻是自顧拿出本書來,一頁一頁的翻找。
龜厭見了她如此的翻來覆去,也是個奇怪。便問道:
“剛好了些,怎的又勞心?”
唐昀聽了這小師弟抱怨般的問來,隻一笑,依舊自顧低頭翻書,道:
“早是好了,怕那人再纏你。”
這話說來,那龜厭倒是個沒法接。心道了一聲:也是,再由得那爛人死纏爛打下去,我這美人小師哥,能帶回來不能倒回來都是一回事。都開始急的安排房間了。
且在愣神,便聽得那唐寅到了一聲:
“還來!”
抬頭,見唐韻放了手中的書,掌心向上伸手,笑了看了他。
這一聲“還”著實的給龜一個厭驚詫。心道:咦?還個什麼來?
然,見這師哥雖是個笑臉,但也是個認真。心下不解,便責問與她,道:
“咦?某家欠你的?甚還來?”
唐昀道長聽了這道,也是個不急,依舊伸了手望了自家這潑皮般的師弟,口中道:
“莫要賴哦,適才拿了我那丹去。”
聽到這話,龜厭且是一個恍惚。拿眼狐疑的望那師兄真誠的眼神,倒是不像是在撒謊。驚愕了道:
“我幾時拿你的丹?”
然話剛出口,卻想到真還有這檔子事!
想起這師兄失魂之時,從這師兄身上找出丹藥應急。便“哦”了一聲,剛剛把手伸入懷裡,將那瓷瓶拿出。倒是心下一晃,暗道:那丸丹藥實在是個邪門。且不知這小師哥從哪裡得來這來路不明的不祥之物。還不如,趁他不注意找個地方丟了去,也好過她整日的帶在身上。
於是乎,便裝了糊塗,手再懷裡撓了撓,裝做一個想不起來的樣子,口中道:
“有麽?”
唐韻見這師弟這般的無賴的模樣,卻是個不急,遂小聲了委屈道:
“我又不曾像你們這些師兄弟,隻能自家燒煉。”
這話說的讓人心軟,便要拿出還她。
轉念一想,心道一聲:不對!就你這茅山僅存的坤道小師兄?不用你張嘴,但凡小手一伸!就你那些個師哥?哪個不能給你煉出來個幾十斤來!莫說他們,就我這小師弟,隻要能說出個樣子來,我立馬現糊了爐子,現練給你!
然,見龜厭那手在自家懷裡掏來掏去,猶猶豫豫的不肯給他。唐韻道長便不願意再求他,低頭輕聲道:
“此乃萬難丹,隻我一人用的……”
那聲音細小如同蚊呐,幾不可聞。
龜厭心道:原來叫萬難丹啊!
想罷,倒是有個名字,也能讓人放下個心來。倒不是這師兄,不知在哪胡亂撿了那位師兄煉壞的丹藥藏在身上的。
於是乎,便做恍然大悟狀,連連“哦”了數聲,從懷中掏出那唐昀道長的瓷瓶,磕出那丹藥拿手捏了卻不給她,又左左右右仔細的看來。
思忖一番,才道:
“萬難丹?”
但是,那丸藥卻是一個通體黢黑,著實的入不得眼來。然,細細看了倒似有靈光在內,捏在手裡覺其堅如金石,又是端詳了一番,又在鼻下嗅了嗅,倒是辨認不出是何等的物件燒煉出來的。便認真的望了那唐韻道:
“此物不善!”
說罷,又將那丸丹藥放在瓷瓶裡,卻不與那唐韻,口中卻道:
“師兄若要借了外丹需磨得丹田,待俺與兩個師兄觀了龍虎、驗了元嬰,再另行燒煉與你……”
話未說完,便被那唐昀道長一把奪了那瓷瓶去,於耳邊晃了晃。聽了裡麵的想動,這才妥帖的揣在懷裡,口中道:
“此丹乃師父親手燒煉與我也。”
龜厭空了個手舉了,麵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啊。心道:還師父?還親手?還燒煉?燒一顆丹來且需的幾個月的時日!又想起師父那專用的丹鼎,也是個自家向往很久,卻也不敢用來的!
愣了一晌,才喊出一聲:
“如此偏私的麽?”
唐昀聽了這滿腔怨憤的話來,也不去理他。又拿了書翻看了,歎聲道:
“此間法陣,卻不知做何用處。”
說罷,又是個托腮沉思。
龜厭見了奇怪。心道:我就是再狼犺,也在這茅山呆了這許多年來。布陣我是不行!有陣法?我豈能不覺?
我也是你能忽悠的?倒是信了你拿了陣法遮醜更合理些個。
心下不滿,口中“切”了一聲,做了一個滿臉不屑之狀,問:
“若是法陣,我卻不知?”
見唐韻愛搭不理的表情,便又驚詫了叫:
“又是咱家師父偏私麽?”
說罷,便湊近了,端詳了那小師哥一番。遂拍腿,委屈了道:
“我這兒徒且是當不得也!”
唐昀道長聽了這抱怨,二話不說,拿了書敲了那龜厭額頭,訓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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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話!”
說話間,覺那暖車一晃,便是停穩了不動。
聽得車外金吾校尉稟報聲來:
“兩位道長,宋邸已到。”
說罷,便讓車夫穩了車駕,放了踏凳。
龜厭卻用不得那踏凳,翻身一躍,便是下的車來。又回頭,伸手攙扶唐昀下車。
躬身起手叫了一聲“有勞”算是謝過那旁邊侍立的金吾校尉。
門前,那孫伯亮被那金吾衛領了,匆匆跑來迎了自家的兩位師叔。
然,見唐昀道長步履蹣跚,走路卻還要讓龜厭師叔攙扶了,且是吃了一唬。慌忙叫了聲“師叔”,趕緊上前攙扶病病殃殃的唐韻進府。
龜厭剛要舉步,倒是個停腳,撓了頭。
心下卻又想起若是奉華堂有陣,那陣卻也不曉得何等的用途,然就剛才唐韻師兄打坐險些被那陣攝了魂去,如此便是一個邪門。心道:且要防了些個。
想罷,便叫過那金吾校尉,拿了些個符咒遞給他。又吩咐了符咒的用法。
然,又不敢說那自家還不曾認得的陣法,隻能托言:“謹防了坎位傷主”。
這聲“坎位傷主”便讓那金吾校尉感覺茲事體大。便是拖了龜厭的衣襟不肯放手。哀求了眼前這位神仙般的存在,細細的與他講了,勢要將那符咒的用法聽得一個明白。
孫伯亮攙扶了自家的師叔進得二門。
院內,怡和道長和丙乙先生一場紋稱熱戰正酣,卻也無暇看他兩人一個病病殃殃,幾不可走,一個小心了攙扶,畢恭畢敬。
見那倆下棋的,入神棋局,不可自拔。
唐昀便起手,虛弱了道:
“見過先生,見過師兄。”
怡和道長依舊死死的盯了那棋盤上的黑白,頭也不抬的回了句:
“回來了?”
唐昀見師兄問,虛弱的答了聲:
“是。”
那丙乙先生聽聲不對,抬頭望了一眼,道了一句:
“嗯?中氣全無?!”
這話剛出口,那怡和道長也是個聽這聲音不對,慌忙抬頭,望那唐韻。
卻見她麵色蒼白,額頭有汗。如患重病一般,站在那裡幾不可立。若不是身側孫伯亮攙扶,便是一個搖搖欲墜的樣子。
這心下且是一個大驚,慌忙起身,幾步到的那唐韻身前,左右看了,驚呼:
“這是怎的了?”
丙乙遠遠望了那唐昀的麵色,倒是不像那怡和道長驚慌,招手叫了聲:
“娃娃,近身來。”
唐昀道長起手拜了一下,便丟了那孫伯亮的手,蹣跚了走近,坐在那丙乙身邊。
丙乙也不多言,伸手拿了她的腕子問脈。片刻,便撒了手,口中道:
“無礙,失魂也!”
說罷,自顧拿了幾個瓷瓶出來,摳了藥膏調藥。
然,怡和道長聽了這“失魂”二字,立馬就不乾了!
隨即便回頭嗬斥那丙乙道:
“失魂?還無礙?!你這老頭說的輕巧!”
卻不等那丙乙回他,又慌忙看了自家師弟的手心眉心,慌忙了自懷中抽出黃符、朱砂。口中埋怨道:
“倒是兩個閬苑仙葩!與彆人看病能把自己魂看丟了一半去?”
且是不等那唐韻說來,便又急急問來:
“怎的是個如此?那夯貨何在?”
那龜厭與門口英招之下,剛與那金吾校尉講了個明白。一隻腳剛踏過蕭薔,卻見那一眾人等的忙亂。
聽那師兄口中有他,便是知曉,這番慌亂且是因為唐韻失魂之事。也不等那五師兄發難,遂,高聲辯解道:
“本是她打坐狼犺,控不住那龍虎,守不得個真元……”
話沒說完,便被那怡和道長一個石凳丟了過來。
見那石凳淩空而來,便是叫了一聲“喻噓呀!”蹦跳著躲閃,口中求饒了叫了一聲:
“師哥……”
怡和道長怒氣未消,以手點了他道:
“不說你護法不當,怎還腆臉怨她!”
說罷,便是拿出師兄的嘴臉,又拿腳去勾身邊的另一個石凳。口中叫道:
“站了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