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姑蘇城下_天青之道法自然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9章 姑蘇城下(1 / 2)

江心島上烈焰,隔了江水烤臉,嗶剝之聲,聲聲充耳,倒是讓龜厭不聽見濟行禪師口中的超度經文。

手下死死的按了那掙紮了要涉水救人伯亮道長。

咬了牙,望那島上之人咳血不止。

不過片刻,卻見那人舉了些好的招子,望三人雙手扯了展開。

龜厭見上有字,那字寫的卻是個歪歪扭扭,幾不辨認。

然,也是細細的辨認來,隨口念了:

“疫自口鼻入,溺濕了帕子掩口鼻。”

念罷,心道:想是一些個尋求幫助的信息,卻不成想,倒是前行者的一番忠告。鼻子一酸,便從了那招子上所言,轉了身拿了帕子尿在了上麵,那濟行禪師與孫伯亮趕緊跟著打濕了帕子,在腦後打結捂了口鼻。

轉身,見那島上之人俯身寫了。

片刻,便麵露了笑意,又舉了一個招子出來。見那原是白布黑子的招子,現下經得血火粹染而不可辯。隻是汙血所寫之字醒目,上書:

“我等死矣,不救!”

那笑臉慘淡,卻帶了些個歉意。然,與那龜厭三人而言,卻是個慘烈!

孫伯亮看那招子眥目出血,卻見那人跪倒在地且用手指了那招子,望了岸上的一僧兩道叩拜不止。

遂,又有些個人來,聚在那旗下,一同叩拜了。

此時,那三人才看到,那浸滿血汙招子之上,依稀可辨幾個墨書的大字,曰“兩浙路常州葛木堂,葛……”!

然,那葛字之下,被重新寫的汙血之字遮擋,不可辨也!

龜厭看罷,心下且是一震,心道:這一島之人,都是同鄉同姓麽?

想罷,便有努力辨認那汙血之下的姓名,然卻隻能見“我等死矣,不救!”。

龜厭咬了牙,按了那孫伯亮道:

“用筆記下。好讓他們還鄉!”

那孫伯亮聽罷狂叫了一聲,便是擦了一把眼淚,自懷裡掏出紙卷,坑坑哢哢的舔了筆,寫下那白招上的字跡。

卻有見島上另有幾人圍過,且是相互攙扶,戴好了綸巾。

同樣舉了手中的招子讓那孫伯亮抄寫。

淮南路,平江路,江南東路,江南西路,兩浙路,福建路……

這些個招子,有的旗下三五,有的旗下隻有一人。更甚者,卻是一人舉了三旗。

龜厭再沒勇氣看下去,便覺眼前一個模糊,咽喉腫脹。遂閉了眼,聞了心神。心下道:先前來此的醫者,基本上全折在這姑蘇了麽?

且是記下吧。記下了便有機會傳信於家人。

即便是無屍身還鄉,他們那家人也會知曉,自家還有一個親人,且在這姑蘇城外,一縷幽魂不甘,而不願回去。

恨他們吧!怨了他們吧!至少能少些個失子、喪父的悲痛。讓那守寡之人不至斷腸。

人不畏死,然,所懼者,就是死了之後,便再無人記起。

然,記下了又能怎樣?

卻不過幾十年,康王麵南行在杭州。倒也能記得那東京汴梁的繁華。卻沒有幾人記得,那金兵破城,是何等的慘烈。

不曾記得,這姑蘇城外的醫者,一縷縷的精魂,是否還依舊心下不甘,不肯歸鄉?非至親,倒是沒有幾人記得他們。慢慢的被人遺忘了去。而天地,卻是個無良,風霜雪雨間,便抹去這些人存在過的痕跡,

青史無有一字存世,亦無有那“荒丘”證於“北邙”。

然,記載下來又如何?功標青史又如何?

隻成後世好事者,茶酒間,幾句爭強好勝之言。

究竟,在這五千年的長河之中有多少因戰、因疫、因天災,而屍骨無存者,倒是無人知曉。

而現下之人,隻爭那個朝代的輝煌、強大,那個王庭軟弱可欺。是黑、是吹、是強辯、是戲說,且是各說自話。

然,爭得一個口勝便又如何?

曾有幾人去回看,為這個文明,為這個文化逝去的平常的再平常不過的人們?

餘雖不才,不似時人引經據典爭那口實之勝。

因為,你我皆是曆史,我們每個人,也是我們文化組成中,普通的再無法再普通的滄海一粟。

自夏至清,經朝八十有三,有帝四百九十五。

潮起潮落,大道湯湯。且不是幾本史書所能道儘。

所幸者,我們現在依舊能讀懂幾千年前的文字。

從中領悟本屬於他們那個時代的輝煌、悲傷、無奈和蒼涼。讓我們能重新找回我們文化的認同和尊重,而不至迷失。

終有一天,能再拾古聖先賢之海納百川,攬月入懷。

僅此而已,亦,僅此足矣。

書歸正傳,閒話少說。

龜厭、濟行、孫伯亮三人匆匆記下那些醫者姓名,卻也再也看不得那島上慘狀。

便是頭也不回,埋了頭一路踏了焦土往那姑蘇城而去。

前行不久,便遠遠望見那姑蘇蟠門。

遠看那蟠門,城樓高嵩,下分水陸兩門,因其“水陸相半,沿洄屈曲”故而得名一個“蟠“字。

城樓匾額上書“水陸縈回”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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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看,倒是一番破百蒼涼。

見,吊橋高挑,水門下閘,城中亦是一番黑煙滾滾,飛灰粘了那未化的油脂,如同落雨般紛紛撒下。將那青石壘就的城牆染的如同銅鑄鐵打的一般。

料想,此時城中,已不能病死之人抬出城外焚燒,隻能在城內就地處理了。

三人剛剛目睹了那城外孤島之上的慘烈。卻不成想,如今這姑蘇城內,亦是如同人間煉獄一般。

但見那城樓之上卻見黑、白兩旗立於左右。黑旗無飾,無風而動,毫無生氣。

倒是那白旗,用那丁角的杆子撐了,在那程中黑霧之中倒是顯眼,招旗上大書黑字“正平在此”。

雖是旗染黑煙斑斑點點,然,亦有一個不屈之態,黑風中翻卷了舞人心誌。

龜厭看了便歎聲道:

“且是到了。”

三人剛到那吊橋前,卻見城樓之上兵丁高喊:

“城下諸位且住!城內疫病甚,速回!”

龜厭聽罷,便插劍在地,將那身上的招子擎了,高聲喊道:

“我乃茅山道醫龜厭!請見我父,煩勞官長傳那宋易出來講話!”

此言一出,卻是讓那城門上一幫人驚異。

城樓上的兵丁聽是有個道士來尋爹的,而且直喊那醫帥親隨宋易名諱,便手忙腳亂的前去回稟那守城將官。

那旁邊的濟行禪師聽了這龜厭所言,亦是驚詫的一個瞠目結舌。

這汴京城的知道,那禦太醫宋正平膝下隻有一子。那便是敕封的宣武將軍,官拜那京城殿前司馬軍虞侯宋粲。倒是沒聽說過還有個出家修道的!

然,龜厭這話能說出來,也有其中道理。

倒是呆呆了望了龜厭,卻也不敢開口問他。

不刻,便見那城頭一陣忙亂,眾兵丁閃了垛口,簇擁一五品服色官員前來,那官員往下望了一眼道:

“道長請回,醫帥與平江軍大恩。我等雖畏死,斷也不敢再讓其子嗣受損!就此彆過!”

說罷,便抱拳躬身拜下。

這話說的實在。臨兵陣者,凡到絕死之地,亦是父子同陣,父留子退。兄弟同伍,弟去兄留。此乃軍陣行規。

現下這疫病封城,亦是如同戰陣之死地也。

卻是與那戰陣不同,戰陣雖敗,總是能留下些許活命之人。

或為散兵、或為俘、為奴,或為交換,總是留下個些許的活口。

然,這疫病不同。其惡,便是一個趕儘殺絕。一旦沾染,就是一個必死無疑,如此這般,饒是讓人絕望。

龜厭見城上將軍如此話來,立馬就急眼了!

所思,並不是這城中官員口中“不忍傷其子嗣”之言。倒是擔心那官員有意隱瞞了義父的生死,不讓我父子相見。

心下便料定此間定有緣由。

若那乾爹倘有閃失,怎的對的住那宋粲恩養三世之飯食。

便手點了那城上的將官,罵道:

“少他媽給我玩裡格楞!叫宋易出來見我!”

那城上的將官怎肯依了他?便是一句話不回,死皮賴臉的隻管拜了去。

不管是不是那宋正平的兒子,好倒是趕緊送走了這不識好歹的道士!

龜厭見那官員不言而拜,心下更加懷疑自家這義父於城中有事。

心下想罷便捶手頓腳,嘴裡罵罵咧咧卸了背囊,丟了那招子。自懷裡掏出黃符,手中掐出了個靈官訣,迎風晃了符咒,口中也不喊個敕令,便見那指尖黃符自燃。

看了旁邊的濟行且是個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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