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周亮動用了冰井司滿城的察子,一路追蹤過去。
卻得了一個“呂帛抬了那聽南,黃昏進城,入,南教坊胡同中的私宅,至此未出!”
這探報告訴了他三個關鍵信息:
人被呂帛拿了去。
入私宅。
至今未出。
饒是嚇得這周亮一個麻爪!一身的冷汗浸透衣衫。
然,一驚過後,又細想來。三人定下的計劃倒也沒什麼遺漏之處啊?怎的會是:“呂帛抬了聽南去?”
這貨還在發謎呢!你們那點自認為完美的計劃,從開始的“京郊小院”就已經是個漏洞百出了!
不過,呂帛拿了人,和呂維拿了人倒是一個概念。
你橫不能傻到認為這倆姓呂的,為了一個聽南,作出一個父子反目,一對父子搶一個女人的妖來。
這還不算什麼,還有一點更揪心。
陸寅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再想來,那呂維再是狂悖,也不敢縱子行凶。殺了陸寅搶聽南?這是聽著都新鮮。讓陸寅活著,無論在誰手裡都能威脅到對方。這會子弄死他?有點太不符合邏輯了。而且對誰來說都是個賠本的盤口。
不過,心下也是一個砰砰的打鼓。
畢竟如今這世道,不符合邏輯的事太多了。按常理卻是講不通好多的事。
呂維?你跟他講邏輯還行。
碰上呂帛這路的渾不吝年輕人?彆說講,但凡他能知道邏輯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就已經是天縱之才了!
那主打的就是一個怎麼解氣怎麼來!我管你什麼人情世故。
然,無論是周亮、楊戩,還是陸寅,此番輸就輸在隻研究了呂維的心思,卻忽略這那個整天貓在家裡,扮豬吃老虎的呂帛。
也不想想,一個用“真龍案”耍的官家、群臣,宗室、後宮團團轉的爹,能生出一個廢柴兒子?
人家為什麼能得江湖喝號“呂半城”,“半隱先生”?一個人眼瞎那就是看不見,三個人都眼瞎?那就是選擇性無視了。
你看到的,隻是你願意看到的,連個表麵都不算。說白了,這就叫意淫啊!美事,都讓你自己個想乾淨了。
現在好了,陸寅不知死活,聽南說是被人抬了去。
不過,說是一個“抬”,也跟“拿”了也差不了多少,基本上都是一個意思。
反正就是實際控製了,限製人身自由,讓聽南身後的人斷了消息。人無論藏在哪,哪都是一座牢獄。
但是,這裡有一個讓人不祥的預感。
隻抬了去了“私宅”,卻不去呂府,這就讓這周亮百思不得其解。
人不入呂府,可視為兩種可能。
一是這事壓根兒就不想讓呂維知道。呂帛擅自作主,登徒子的作為。
這二麽,便是一個凶險。就是呂維知道此事,或是能判作,呂維是要拿聽南做些個文章來。且事先做了一個金蟬脫殼,來一個置身事外。聽南被“抬”入“私宅”便是一個於己無關。
這樣作的恐怖之處,在於那聽南熬不熬得住。一旦遭不住刑具之害,被呂維撬開了口,那便是一個大大的不祥。
然,要那聽南開口,對於皇城司出身的呂維而言,基本上就是個手到擒來。
好吧,這邊來說,童貫雖為指使,卻也是個置身事外,怎麼牽扯,也賴不到他童貫身上。頂了天,也隻是落的個被人釜底抽薪,自此朝堂沒他啥事了。
楊戩?不好說來,這老家夥也是個老奸巨猾。然,此番看管人口不力,那聽南的侍妾身份也讓他不得脫身。
細細盤算一圈下來,就剩下自己個被人拿去頂缸。
卻正在這周亮,心亂如麻,滿身大汗的迷茫之時,便又有一個察子的探報接踵而至。
言:
“呂府小娘坐了小轎奔那宅院而去!”
拿了這探報,見上麵的“呂府小娘”四字,那周亮懸著的心,便重重的的放下了。
然又是個不放心,且是湊了燈,將那探報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又看了幾遍。
後,恍然大悟,慶幸了自顧念叨了一句:
“果然是個登徒子也!”
於是乎,便是擦了滿頭的汗,隨手揣了那探報,叫了手下備了馬。也不敢驚動那在宮中禁足的童貫,直奔那內東頭尋那楊戩而去。
那楊戩看了那冰井司察子的消息,且是渾身的一陣哆嗦。
愣愣的望了那臉色堅決的周亮,心有餘悸的道:
“怎的?合著你是讓我去捉奸啊!”
這招雖然騷了點,但是,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的,也是能把事完美解決辦法。
無論如何,也得先把聽南給拿在手裡。
無論是呂維知曉不知曉這事,那會了聽南,這呂維也作不出什麼妖來。
丟些麵皮的全身而退,總好過被人拿了實證,殿上撕咬了不得一個善終。
畢竟,楊戩現在的這個差事,實在是太誘人了。
見那周亮眼光中閃爍著鼓勵的點頭,那楊戩且是個一個冷顫,竄遍了全身。
咦?這楊戩且是怕了麽?怕是肯定的。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說這楊戩怕個什麼?
本應是自家小妾與那呂相得兒子偷情,他去捉奸,多順理成章啊?
然,就是這“順理成章”才是他害怕的!
事好辦,捏著鼻子,閉了眼就是個齊活。但是,事辦完了,手尾卻是個難纏。
本來,這事是童貫的了聖命,吩咐了楊戩、周亮,令陸寅化作“曉鏡先生”暗地裡辦的。
說好的,咱們哥倆幫著膀子上,這下倒可好,現在撐單練我一個了!你這是管殺不管埋啊!
再說這楊戩,姑蘇疫之事辦的妥帖,剛剛近升官,拿了知入內內侍省的差事,掌宮廷內部侍奉事務。
雖與內侍省號稱前後省,名為從屬,實則雁行也。
如此便是得了天下第一等的肥缺,肥缺嘛,自是免不了旁人的羨慕、嫉妒、恨。
此番這周亮卻又讓他去捉奸,看似一個“順理成章”的“好”事,卻是讓那楊戩一個肝顫。
咦?這小妾偷人怎麼就是件“好事”?這丟人現眼的。
卻怎又不是?
官家惡這呂維久矣,然,人無錯處也不敢以國法辦他。
此為正合了官家與那童貫“解悶”之語。
然,那楊戩雖不知“水滿則溢,物極必反”但也知道這“好事”且不敢成雙。
那周亮見楊戩不語,便屏退下人,貼身拱手道:
“上憲何為?”那楊戩聽罷,倒是翻了個白眼於他,道:
“你這潑皮,怎的平白揶揄我也?”
咦?這楊戩怎的如此說這周亮。
其實周亮稱那楊戩為“上憲”倒是無錯。
原本冰井司到不隸屬那內東頭管轄,如今這楊戩拿了知入內內侍省的差事,冰井司倒是從屬這入內內侍省。
但,楊戩與周亮且都侍與童貫之下共事已久。
周亮雖是個中官,然,也是個水來火裡去,殺伐果斷的漢子。對這路人,那楊戩倒也是個不敢托大。
喝退了伺候的從人,便隨和許多,也不拿了上司的麵目,隨手拖了一餅蒲團扔與那周亮。
那周亮見了,也不言語,躬了身謝過。著半個屁股危坐了,伸手拿了爐上的酒壺與那楊戩添酒。
然,楊戩拿了酒盞放在嘴邊,卻不飲下,翻眼望那周亮,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