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博元卻終不肯舍了嘴裡的馬鞭,含糊了笑道:
“官人要去便去,何來問我?”
此話一出,便將那宋粲一恍拉回那春意盎然日暖如夏的汝州。也是在心思鬱悶無處可去之時,幸得身邊這如兄長般的校尉才得以解脫個些許。
宋博元望宋粲無言,卻也是個會心一笑,便是心下拿定了主意一般,嬉笑了叫了一聲:
“使得……”
一聲喊吧,便做馬嘶鳴狀,身型如惡犬一般向前猛躥。
坐在其身上的宋粲笑打其狼犺,心下卻是一個暢快無比。
便由那校尉飛縱了一路蹚河過溪,於河灘之上狂奔。
馬蹄踏碎那灑金的銀照,饒是一個酣暢淋漓。
河水激起水花化作飛霧將那水中殘陽散去,瑩瑩點點如星光墜地,曼灑於草葉百花之間。
宿鳥雖驚飛,卻不肯飛去,縈繞於一人一馬周邊,伴飛不散。
萬千燕雀,如同千軍萬馬,仿佛望準了那大纛,追隨了自家的主將,勇往直前生死無問。
這般的生死相隨,且是讓那宋粲一個聽風過耳,心無旁騖。
索性,將眼閉了去,雙手鬆開了韁繩,雙腳踢開了馬鐙,舒展身體,迎了那莽原初春的寒風,將雙臂展開。
風,夾雜著花香撲麵而來將那身青袍獵獵飄起,心中的雲靄霧霾儘拋於身後。
仿佛要將那朗月入懷一般,將那紛紛擾擾,恩恩怨怨儘散於那玉盤皎潔。
美嗎?闕如仙境,宮繞祥雲。
幻焉?猶如登雲踏霧,仙羽香車。
抬手便可垂手摘星,儘攬日月。
俯首,亦是鳥瞰世間萬物!飛縱萬水千山。
如此美景那曹柯一眾人等且是無緣得見,隻是眼睜睜的見那宋粲在那高山融雪的灘塗上,從那馬上一頭栽了下來。
慌的一眾人馬驚呼一聲,且是飛奔而去。將那忙著伸手抓星星的宋粲從冰河中撈起。一通手忙腳亂的推胸捶背,亂叫了呼嚎,讓那快馬去城中喚那醫官費準,忙的不亦樂乎。
於是乎,便又見那將軍阪上,二把刀的醫官費準哢哢的一陣撓頭。
怎的?眼前這將軍,便又和先前一樣,死出個模樣給你看。
這脈象除卻濕寒便是與那常人無異,但是這人卻不醒。且和上次一樣,作出個離魂之狀與你一個茫然。
妥妥的一個怪哉。
見那醫官費準抓耳撓腮不可自抑,引得阪上一乾人等都看了一個頭癢。
然,宋易卻依舊無悲無喜,寸步不離。
卻將那編織盔甲的地方挪到了宋粲的病榻前。
隻是偶爾停下,捏了僵硬的手指,看那宋若無聲哭泣了將那果子掰碎了填與那宋粲乾涸的口中,也隻能一聲的歎息。
無心麼?此時即便是有心了也是個沒用,倒是無奈多一些。
這種無奈,不僅僅是對自己命運的無奈,更多的是眼前的一切且在產生、發展中而成為過往。
而自己,隻僅僅是個旁觀者,任何的努力都絲毫不能也不會去改變什麼。
想這宋易也是將門之後,也曾前程似錦。
卻因其父蒙冤獲罪,一朝變身為奴而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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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又因病遭主家嫌棄病臥汴京街頭,水米無著奄奄待斃,幸得宋正平援手得以活命。
難得那宋正平以兄弟代之,與他娶妻生子,彼時倒是想過此生得一如此終老足矣。
便又再燃希望,撇開過往,刀山火海的隨他去。
如今,卻眼見那如父如兄的正平姑蘇慘死,再看這親如子侄的宋粲,倒是個不慘,卻也跟個死人就差一口氣了。
然,自己那親兒子宋博元,也是一個茫茫生死兩不相見。
如此,自己現下的能吃能喝健康存活倒仿佛是一種罪過。
內心不夠強大麽?也是,也不是。
之所以內心強大,是因為有了既定的目標。能感受當下,知曉過去,也能感知未來。
能在紛繁的塵世中看到自己向往的道路,而不受旁騖外相所迷惑。
宋易也曾有過如此強大的內心。
然,隨著宋正平之死,這個照亮他心靈道路的這盞燈也隨之不可救藥的熄滅。沒了這盞燈,再強大的內心也隻能固執的躲在僅剩的軀殼中,將自己封閉起來。
逃避麼?不如說是一個沒有光亮的迷茫,混沌中不見前路的恐懼。以及失去抗爭心性,且又不甘就此隨波逐流的倔強。
命,這個東西很難說。
迷信也罷,科學也罷,終不能與人說個明白。
然,命,在我國文化體係和哲學體係當中屬於一個範疇,是宇宙之間一切已知的和未知的存在條件,和一切已知和未知運動的力量的總稱。
命是如此,然人卻不甘。
於是乎就有古聖先賢去洞察天機,去探索求證。
這也是人類發展的源動力和一切科學的基礎。
大多數人會選擇聽天由命,隻是因為自己無力去改變什麼,隻能隨了眾生順其自然。
更甚者,如這宋易一樣,雖不甘,不願,卻也隻能如此。
萬念俱灰,隻得將心化作一塊石頭逃避了世間萬象,紅塵紛擾。
看那床上悄無聲息的宋粲,心下倒是羨慕了他,能舍下自身糟糠的軀殼,魂遊四海的灑脫。
說這宋粲如何屢屢如此?這魂動不動的就自己不管不顧的跑出去玩?
這誰知道?
我說是他這魂魄與身上的仙骨產生排異反應你是否信了?
哇,你還真信啊?
這話連我自己都不信。
這個玩意兒就像現在的植物人一樣,誰也沒法給出個相對科學的解釋。
不過這宋粲執著的不肯回去卻是有些道理。
怎的說?廢話!這還用說?
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啪!的一下給弄成了一個轉基因的了?
你願意回去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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