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張在樹下守了三天三夜。
每天白天,他都用牛肉“擺床子”,喚他的鷹下來。
鷹一直不動彈。
他又使上了“擺花”。
把牛肉切成銅錢大小的一塊一塊的,用手不斷地往樹上拋。
他的手凍僵了,但還是不停地拋,然後自己再接住掉下來的肉。
始終保持著空中有肉在閃動,要讓鷹看見。
大老張熬到第四天,樹頂的鷹終於張開翅膀,飛了下來。
撲進了大老張的懷抱。
大老張抱著他的鷹哭的稀裡嘩啦。
他用手輕輕撫摸著鷹的羽毛,細細地檢查,生怕錯過每一處細微的傷口。
黃毛的膀子被搶野雞的那人掰傷了,不過好在傷的不重。
休養了半個月,黃毛又生龍活虎了。
不過大老張卻受了傷。
這件事白杜鵑是從甄阿林那裡聽說的。
“大老張找到屯子裡搶他野雞的那人,兩人打了一架,他把那人鼻梁子都打骨折了,他也掛了彩。”
白杜鵑知道大老張是為了給他的鷹報仇。
如果換成是她,有人傷了她的狗,她肯定會帶著獵槍上門討說法。
一個月的時間轉眼就要過去了。
……
四月,鷹屯外的湖泊冰雪消融。
春水湧動,輕推岸邊殘餘的碎冰。
遠山主峰還披著雪衣,不過近處的林間冰雪已然開始融化。
白杜鵑掰著指頭數著她回去的日子。
這天早上白杜鵑正在給紅雲梳毛,甄佳在牲口棚外麵喊她。
“鵑兒,你去不去看放鷹?”
“去去去!”白杜鵑立即放下刷子。
甄佳騎著黑雲,白杜鵑騎著紅雲,兩人一起進了屯子。
“在哪放鷹啊?”白杜鵑問。
“湖邊。”
到達湖邊時白杜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大老張。
他的鷹站在他的手臂上,他衝著甄佳笑著打招呼,但臉上的笑容卻十分僵硬。
“今天要放飛的是黃毛?”白杜鵑下了馬和大老張說話。
“嗯……它要回山裡去了。”大老張解開了黃毛腳上的“絆子”。
他望著他的鷹,眼睛淚汪汪的。
鷹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也在定定地望著他。
大老張掏出新鮮牛肉,一塊一塊地喂給黃毛,念叨著,“孩子,吃吧,吃完就回家去,你要是願意回來,明年再回來找我……”
白杜鵑不知道黃毛明年能不能回來。
不是每隻鷹都像海裡一樣,能夠回來。
也許這一飛,就是永彆。
大老張叨咕著,眼角湧出大顆的淚花。
他的鷹雖然不會說話,但是他懂它。
兩人朝夕相處,他舍不得它。
大老張用袖子狠狠擦了把眼睛,輕輕撫摸鷹的羽毛,“黃毛,你走吧,願你一路平安。”
他揚起手,將鷹向天空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