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又生得慈眉善目......沒錯，這蓬頭垢麵的胖乞丐竟透著寶相莊嚴。
尊勝禪師隱約察覺對方佛法造詣更勝自己，正欲詢問，卻聽這乞丐對人仙歎道："諸般神通佛法，不過濟世之舟。法尚應舍，何況非法？皮相美醜何必執著？以道友修為，難道還參不透麼？"
嬴政麵露異色，連退數步，似嘲非嘲道：“我雖不執著容貌美醜，卻也非毫不在意。過於醜陋可憎的，仍難入眼。休要與我爭辯，佛法再玄妙，終究是避世之法，非我所求。法與非法，舍與不棄，皆由我心！”
他定睛細看，隻見這人衣著襤褸如乞丐，然而以法相觀之，周身卻縈繞澄澈佛光，梵音嫋嫋，天花飄落，更有天龍吟誦、佛國勝境，無量光明莊嚴，其佛光之璀璨，猶勝法海與尊勝。
第七十五章五指山·長江畔
即便凝神注視，也隻能看清對方手中所托之物——那是一件精致的如意寶珠。銀絲雕琢的蓮台承著寶珠，珠下懸著赤色佛串，整件法寶流轉著奪目霞彩。
“縱非菩薩，也必是證得果位的羅漢。”嬴政眼中泛起波瀾，“傳聞西方有尊者隨佛子轉世，今日一見果真非凡。”
尊勝禪師望著對方顯現的功德金身，覺察其禪境或許更勝自己：“不知尊者如何稱呼？”
胖和尚拍掌大笑：“你修的是涅盤道，行的是寂滅法。可惜執著於空相終是虛妄，若不明真空妙有，怎能照見本心？”說罷揮袖示意三人離開，“佛子已往五指山借大聖之力斬斷塵緣，諸位不妨前去一觀。”
“那齊天大聖……”
“嘿嘿，因果輪回自有天數。”胖和尚晃至街邊燒臘鋪，順手扯下肥鵝大嚼，滿嘴油光的模樣倒應了那句“酒肉穿腸過”。他邊啃邊嘀咕：“那猴頭合該曆劫轉世，待洪荒再現時，方顯鬥戰勝佛本色……哎喲！”
“該死的禿驢又偷鵝！”老板娘掄著掃帚衝出門來。三位高人愣愣望著金身羅漢被凡人追打，那和尚逃竄時還不忘撕咬鵝腿的滑稽情狀。
嬴政忽憶前世所閱西遊話本，心中微動。方才那句“洪荒殺劫”莫非暗指西天取經之劫？更令他困惑的是，尊者離去時那意味深長的一瞥。
殘陽似血，三人轉瞬移至荒漠。破敗山神廟前，名為陳玄奘的驅魔人正為尋五指山發愁——師父說要找孫悟空降服豬妖，可那大聖的五指山究竟何在？
陳玄奘自井中舀起一瓢清水，回想師父的叮囑：“五指山就在山神廟對麵，高一千五百丈，寬兩百五十六丈，孫悟空便壓在此處，抬頭即可望見。”
然而環顧四周，唯見黃沙漫天，荒野無垠，何來山峰蹤影？
饑渴交迫的陳玄奘以水淨麵，盤坐廟前入定。不久，禪心微動，睜眼時天地已變。
先前的荒漠竟化作碧波萬頃，湖對岸山巒起伏，山影與水光交織，恰似一尊側臥合十的巨佛！
“這便是五指山？”
他打起精神爬上峰頂，隻見平坦的台地上寸草不生，卻鋪滿了碧綠的蓮葉。
眾蓮尚是花苞，唯獨中央那朵白蓮綻放，潔白似雪。
輕輕撥開花瓣，底下露出幽深的洞穴。他探頭輕聲問道：“有人在嗎？”
“有！老天爺……整整五百年啊！”
長江水麵，若水微微蹙眉。
岸邊一盞青燈映出幽冥小路，白衣女子裙裾飄飄，麵容蒼白如紙。
“聶小倩？”
她身後妖魔雲集——九華山的白骨神君、瀚海的陰月皇朝魔君六道、南疆巫蠱大長老……諸多凶煞將她團團圍住。
“欲滅人道，先除水神！”
聶小倩冷冷道出關鍵：長江與運河乃中原命脈，水神若亡，江河決堤，蒼生必滅。
群魔聞言悚然，對這新任北邙之主暗自忌憚。
“請諸位動手，小倩修為淺薄，不敢獻醜。”
眾魔嗤笑，就算傳聞她三年前曾掀起滔天巨浪，如今眾多強者環伺，又能怎樣？
小倩與江心的若水目光交彙，笑意幽深。
若水嘴角微翹。
這姑娘終究選了兄長一方，今日特引群魔赴死。
她右手虛握，無劍卻勝似有劍。
江畔紅樹林枝葉輕搖，一道清輝自樹梢飄落，頃刻化為劍氣直射江心。
兩岸漁村炊煙嫋嫋，即便戰火紛飛，漁夫仍撒網求生，點點漁火中有盞孤燈淩空飛起，如流星般投入江心激流。
腳下長江奔湧不息，忽有晶瑩水珠逆流而上，宛如銀河倒懸，穩穩落入若水纖纖玉手。
刹那間雲散天開，萬千人道氣象自紅塵蒸騰，跨過虛空奔湧而來。市井煙火、眾生百態、天地萬象皆化為無形意蘊，在水神掌心凝成一抹澄澈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