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讓他們看見錢,”
沈棠壓低聲音,指尖在薛紹脈搏處警告性地收緊,
“否則我們走不出這條街。”
沈棠說話間從上衣內袋掏出一把彩色糖球,包裝紙在陽光下閃著廉價而豔麗的光。
她模仿記憶中賀鳴遠的動作,將糖果呈拋物線撒向遠處。
孩子們立刻尖叫著撲過去,像一群爭奪腐肉的烏鴉。
有顆糖滾到汙水溝邊,兩個男孩為此扭打起來,其中一個的指甲在對方臉上劃出三道血痕。
“比起錢,他們更喜歡糖?”
薛紹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一如曾經初到西區的沈棠。
他今天穿了件淺藍色襯衫,在西區灰暗的背景下顯得格格不入,像是黑白照片裡不小心掉入的一抹水彩。
沈棠的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弧度,
“那不是糖,裡頭包著維斯康定。”
她看著薛紹的笑容僵在臉上,繼續道,
“西區黑市最搶手的止痛藥,半毫克能換一頓飽飯。”
薛紹的喉結上下滾動,陽光照出他額角暴起的青筋。
這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此刻正經曆著認知體係的地震。
沈棠安靜地等待著他的反應——
是虛偽的憐憫?
還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亦或是她最期待的、那種真正冒險家麵對未知時才有的專注神情?
答案很快揭曉。
薛紹還在適應著他看到的,兩個黃包車夫在江躍的帶領下停在他們麵前。
破舊的車篷上補丁摞著補丁,木質車轅上沾著可疑的深色汙漬。
像是從另一個時空間穿越過來的虛擬角色。
“待會兒要進的巷子太窄,滿地泥濘。”
沈棠示意薛紹上車,
“隻能坐這個進去。”
她仔細觀察著薛紹的表情。
大多數東區貴族見到這種交通工具都會露出嫌惡之色,但薛紹的眼睛卻亮了起來。
他三步並作兩步跳上車,甚至還伸手扶了沈棠一把。
這個動作讓他襯衫袖口沾上了車轅的鐵鏽,他卻渾不在意。
黃包車鑽進迷宮般的小巷時,沈棠和薛紹鑽進了西區肮臟的血管。
兩側違章建築幾乎貼麵而立,晾衣繩橫七豎八地切割著天空。
腐爛的魚頭、用過的針筒、甚至人類排泄物在坑窪的路麵上組成一幅地獄繪卷。
惡臭如有實質地黏在舌根,連呼吸都變成一種折磨。
“看那兒。”
薛紹突然喊出來,溫熱的氣息驅散了些許腐臭。
他指向某條岔路深處——
幾個骨瘦如柴的癮君子正圍著一個穿白大褂的人,那人手裡的注射器在陰影中閃著寒光。
沈棠沒有看那些癮君子,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薛紹臉上。
這個男人麵對人間煉獄般的景象,臉上竟帶著某種詭異的興奮——
一種善意的興奮。
不是施虐者的愉悅,而是探險家發現新大陸時的戰栗。
他的瞳孔擴張到最大,虹膜在暗處呈現出蜂蜜般的琥珀色,倒映著西區扭曲的街景。
“到了。”
車夫的聲音從前車傳來。
沈棠和薛紹在一棟突兀的三層小樓前停下。
老陳記的霓虹燈牌突兀地矗立在貧民窟中央,粉紫相間的燈光在白天也亮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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