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濟沒有拂開沈夢瀾的手，反而順勢反手一握，力道不輕不重，帶著一種掌控的意味。他身體微微前傾，靠近沈夢瀾，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哦？那今夜，你打算如何不讓朕的‘恩寵’平白讓出？”
自從上次沈夢瀾對秦濟發動過一次技能後，秦濟對沈夢瀾有一種猜想，他想要試驗一下。
沈夢瀾被他突然的靠近和掌心傳來的熱度激得心尖一顫，臉上飛起紅霞，但眼中的光芒更盛。她微微側首，吐氣如蘭，氣息幾乎拂過秦濟的耳廓：“陛下批了一晚的折子，定然乏了。臣妾新得了一味安神的香，調得極好，不如讓臣妾為陛下燃上，再好好按按頭頸，解解乏？”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種引人遐思的暗示，“保管陛下舒舒服服，什麼煩心事都忘了。”
她的目光再次飛快地掠過那份素帛奏表，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勝利者的姿態。什麼文荇的冤屈，什麼後宮的風波，在她看來，都不及眼前帝王的寵愛來得實在和重要。今夜，她沈夢瀾才是主角。
他低笑一聲，鬆開了沈夢瀾的手，身體卻並未後撤，反而更慵懶地靠回椅背，目光帶著幾分審視和興味落在她身上：“安神的香？你倒是會挑時候獻寶。那我就見識見識你的手段。”他刻意在“手段”二字上加了點重音，既是調侃，也是一種默許。
沈夢瀾心頭大喜，臉上笑容愈發嬌豔：“臣妾定不負陛下所望。”她立刻轉身，步履輕快地去取她精心準備的香具，背影都透著一股誌在必得的雀躍。
沈夢瀾的喜悅幾乎要從眉梢眼角溢出來。她步履輕盈地取來一個精致的紫銅鎏金香爐，又從袖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個小巧的玉盒，打開後，裡麵是幾塊色澤溫潤的深褐色香餅。她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塊，置於爐中銀葉之上，動作優雅地引燃了旁邊的細炭。
一股難以言喻的幽香，隨著炭火的微熱，開始絲絲縷縷地彌散開來。這香氣初聞清雅，帶著一絲冷冽的草木氣息，但很快，一種奇異的、難以捕捉的暖甜便悄然滲入其中，如同無形的觸手，溫柔地纏繞上來，鑽入鼻息，直透心脾。它不同於宮廷常用的那些名貴沉檀，帶著一種獨特的、引人沉溺的誘惑力。
秦濟不動聲色地吸了一口這異香，目光卻始終鎖在沈夢瀾身上。他靠坐在龍椅裡，姿態慵懶，眼神卻清醒而銳利，帶著一種近乎審視的探究。
沈夢瀾並未察覺秦濟目光深處的異樣。她沉浸在即將獲得恩寵的興奮中，點燃香後，便嫋娜地回到秦濟身側，帶著一絲邀功的嬌媚：“陛下，您聞聞，這香可還入心？”
秦濟沒有回答，隻是朝她勾了勾手指。
沈夢瀾心頭一跳，順從地傾身靠近。就在她以為秦濟要攬她入懷時，秦濟的手卻突然抬起，不是撫上她的臉頰，而是略帶幾分力道地、精準地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目光與他深邃的眼眸直接相對。
這個動作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甚至有些突兀的強勢。沈夢瀾猝不及防，眼中瞬間閃過一絲真實的驚愕和茫然，那精心維持的媚態都僵了一下。她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卻在對上秦濟那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時，心猛地一沉，動作僵住。
就是這種感覺！
秦濟心中了然。上次沈夢瀾靠近他時，他體內那股莫名的燥熱和意識邊緣些微的遲滯感，再次出現了！雖然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但對他這種意誌力極其強大的人來說，這種非自主性的、被外力牽引的感覺，如同平靜湖麵投入一顆石子，漣漪雖小，卻清晰可辨。
這次的觸發，比上次更明確。是她的靠近？是她的氣息？還是她點燃的這縷奇異的香？又或者是那個女人的能力？
沈夢瀾被他捏著下巴，被迫承受著他極具穿透力的目光，那目光裡沒有情欲，隻有冰冷的審視和探究。她心底那點得意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看穿的恐慌。
“陛下？”她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努力維持著鎮定，眼神卻開始閃爍。
秦濟沒有鬆開手，反而用拇指指腹，帶著一種緩慢而磨人的力道，輕輕摩挲著她下巴上細膩的肌膚。他的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卻帶著無形的壓力：“這香，果然有些意思。聞著讓人心神搖曳。”
沈夢瀾的心跳得飛快，幾乎要撞出胸腔。她強自鎮定，擠出一個笑容：“能讓陛下放鬆心神，便是臣妾最大的心願了。”她試圖用眼神傳遞出無辜和討好，但那份刻意在秦濟眼中無所遁形。
秦濟盯著她看了片刻，那目光仿佛要將她靈魂都看透。就在沈夢瀾感覺快要支撐不住時，他終於緩緩鬆開了鉗製著她下巴的手。
那股莫名的燥熱和意識遲滯感，也隨著他主動的抽離而迅速退去，如同潮水般消散。但實際上是沈夢瀾慌亂地撤銷了從契丹女皇那裡“繼承”來的能力。
秦濟收回手，身體重新靠回椅背，臉上又恢複了之前那種帶著點玩味的慵懶表情，仿佛剛才那極具壓迫感的一幕從未發生。他甚至還勾起唇角，對她笑了笑：“嗯，是放鬆了些。果然好‘手段’。”
沈夢瀾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放肆，收斂了神色，帶著一絲後怕的乖巧，低聲道：“陛下謬讚了，能為陛下解乏，是臣妾的本分。”
她不敢再提什麼按摩解乏，隻安靜地侍立在一旁，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陛下剛才的眼神，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還是，隻是帝王心術，慣常的試探？
殿內，那奇異的幽香依舊在無聲地彌漫，燭火跳躍，將兩人的身影拉長投映在光潔的地磚上。氣氛變得有些微妙，沈夢瀾誌在必得的雀躍消失無蹤，隻剩下強壓下的忐忑和不安。而秦濟，則闔上了眼，似乎真的在享受那安神香的效力，唯有嘴角殘留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透露著他心中已然篤定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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