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涼城西部十裡外,涇河。
熙麟的手指在望遠鏡筒壁上輕輕叩動,鏡片裡穆生花軍的靛藍旗與革命軍的赤色旌旗糾纏翻卷,像兩股毒蟒絞咬著平涼城灰褐色的城牆。
恩麟的聲音刮過他耳畔,帶著騎兵將領特有的急切:"大人,此刻叛軍主力皆壓在城下,後防空虛!若我帶輕騎繞至城南窪地,趁暮色掩殺過去——"
"砰!"熙麟猛然合攏望遠鏡,金屬扣鎖的脆響截斷了恩麟的謀劃。
他轉身時披風掀起一陣風塵,眸中淬著冷光:"你可知陝回和甘回有沒有其他的部隊?"
恩麟喉結滾動,戰馬般的脖頸繃緊:"斥候回報,昨夜他們還在城東二十裡外的沙丘紮營......"
"斥候是三天前的消息。"
“還有,你為什麼答非所問”
“我問得是茴軍還有沒有其他的部隊?”
恩麟支支吾吾了半天。
暗道:“我特麼怎麼知道,畢竟剛到”
熙麟將望遠鏡重重抵回腰間革囊,地圖上褶皺的指尖劃過平涼城西南的墨跡。
"穆生花老狐狸不會讓後方無防。你率騎兵衝殺過去,怕是正中他的口袋陣。"
"可平涼城守軍已彈儘糧絕,再等下去——"
恩麟的刀鞘撞出一聲悶響,像按捺不住的獸性。
"你看那革命軍的陣型。"
熙麟突然拽過恩麟的衣領,將他扯向望遠鏡的目鏡。
鏡片裡,革命軍的火銃陣列正以詭異的蛇形蠕動
"他們在刻意留出西側缺口——這是誘餌。"
恩麟的瞳孔驟然收縮,仿佛被鏡片裡的血色咬了一口。
遠處攻城雲梯上墜落的兵卒殘肢,此刻在他眼中成了更大的棋局殘片。
"大人的意思是......"
他的嗓音終於染上砂礫般的沙啞。
"甘茴,陝茴早暗中勾連,要引我們入甕。"
熙麟扯開地圖,墨跡勾勒的虛線在風中顫如蛛網。
"此刻出擊,你我這兩千騎便是砧板上的魚肉。"
"那便坐以待斃?"
恩麟的刀柄在掌心烙出紅痕,"平涼城破,咱們身後再無補給之地!"
熙麟忽而仰頭大笑,笑聲裂破風沙的帷幕:"誰說我要等?”
"傳令!"
熙麟打斷他:"全軍佯裝撤退,暗遣斥候探城南窪地。待夜色蔽天,再定殺局。"
恩麟瞳孔驟縮:"大人要等......"
"等叛軍露出真正的破綻。"
熙麟眼中閃過寒光"急攻隻會送命。"
此時南部崆峒山下,楊文治率領各師騎兵團,以及軍部直屬騎兵團,共計八千在此等候。
楊文治也用望遠鏡看著,熙麟手下三萬亂七八糟的團勇和綠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