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炯氣得胡須打結,抽刀欲砍,卻被潰兵潮推得踉蹌如醉漢。
團練營寨更似戲台垮棚。
鄉紳頭目顫聲嚎:"速退!將祖傳夜壺充作護心鏡!"
兵丁們卻哄搶糧車,有蠢貨將火藥箱當米袋扛,撞上火把"轟"地炸出半丈煙雲,嚇得眾人抱頭鼠竄,連營犬都叼著飯碗逃命。
一老卒哭喊:"族譜救不了肚饑,降革命軍還能混頓飽飯!"
說罷竟將族譜當草紙擦靴底,頭目見狀白眼一翻,當場厥倒如死蝦。
湘軍營地外,曾傳理掐著漏刻罵娘:"娘的!這喊殺聲原是"人心潰陣"!"
忽聞李藍舊部營中殺聲驟起,竟有叛卒殺向唐炯定字營部,兩夥亂兵如村夫爭糞田,棍棒交加間還嚷:"降革命的活,不降的喂刀!"
曾傳理跺腳震飛三粒沙,吼令湘軍:"莫動!咱看這出"狗咬狗戲",省得辣手沾血!"
“貴州軍和李藍匪眾互相廝殺去吧!”
任武在遠處望這亂象,撫掌大笑如觀廟會:"妙哉!郭刀刀的攻心計,比千門火炮還靈!唐炯那老狐狸,今番啃了自家尾巴!"
王應元叼著草莖樂道:"看那群蝦兵蟹將,逃得比旱地魚還滑稽!咱革命軍未動刀,他們先自煮成一鍋粥!"
曾傳理望那亂營如觀沸鼎,掐指一算,眉峰驟跳:"此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之局!石達開、王應元與革命軍聯袂,這鍋粥咱湘軍可攪不起!"
他猛扯湘軍帥旗裹身,低喝如老鴇藏金:"撤!腳底抹油——旱地拔蔥,速遁!"
湘軍兵卒聞令,霎時變戲法:卸甲藏入糧袋,火銃裹作竹筒,有人頂鬥笠扮樵夫,有人扛竹竿裝貨郎。
最妙者竟將"湘"字旗倒繡成"茶"字,曾傳理撫額苦笑:"這巧計,比戲班換幕還快!"
忽有哨兵急報:"將軍!東邊霧起,恰掩退路!"
曾傳理擊掌大笑:"天助我也!速趁這"神仙帳幕",溜得比泥鰍還滑!"
五千湘軍如散入山林的麻雀,竄得悄無聲。
有兵卒慌中出錯,將辣椒粉撒作迷蹤煙,嗆得前隊打噴嚏,後隊踩腳印,跌跌撞撞如醉漢趕集。
一老兵嘀咕:"咱這撤退,倒比攻城還熱鬨!"
曾傳理騎驢殿後,驢蹄忽陷泥坑,他竟順勢滾地如葫蘆,裹著帥旗泥遁,口中還嚷:"快!莫露湘軍骨,裝成流民乞!"
任武遠望霧中漸散的湘軍營帳,撫掌大笑如聞鑼鼓:"曾老狐狸這是"金蟬脫殼"變"土遁術"!"
王應元叼草莖嗤笑:"跑得比叫花子竄廟還快!咱革命軍未動一卒,湘軍先演"縮頭戲"!"
郭刀刀搖著新繪的霧中地形圖:"大帥瞧,這霧乃天賜"遮羞布"——曾傳理怕是要在史冊上留一筆"霧中遁參將"了!"
遠處唐炯殘部與李藍叛卒仍混戰如村鬥,渾然不覺湘軍已遁。
唐炯揮刀砍空,氣喘如破風箱,忽覺周遭寂靜,隻剩滿地狼藉與一嗓驢鳴。
——曾傳理的坐騎恰在此時掙脫泥坑,昂頭嘶叫如報功,驚得唐炯白眼一翻,跌坐如爛冬瓜。
“完了!”
“完了!”
“徹底完了!”
隨後趕緊命令自己的定字營向湘軍逃跑的那邊追去。
成都府衙內,燭火搖曳如風中殘葉。
四川總督駱秉章與四川巡撫劉蓉展閱加急軍報,麵色驟變,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