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洋槍隊...是否還按原計劃進擊?”
副將的聲音顫如風中殘葉,蕭慶高卻覺那問句是利刃,剜開他心底淤積的驚懼。
五千鐵騎瞬息湮滅,這豈是“戰鬥力猛”四字能解?
那革命軍二流部隊的竹矛陣,分明是淬了地獄的毒,將肅州軍的血骨熔作焦土廢墟!
“八萬正規軍...”
他喃喃咀嚼著數字,舌尖卻嘗到鐵鏽般的苦澀。
圍攻漢中的主力若亦是這般凶戾,那他們此刻所見的,不過是深淵裂隙中露出的第一縷猩紅。
蕭慶高忽覺脊背沁寒,仿佛那八萬叛軍已無聲無息壓至身後,矛尖正抵住他頸後命脈。
肅州軍陣中騷動漸起。
士卒們偷瞄油坊街方向的血煙,甲胄下的身軀如秋葉簌簌發抖。
有老兵攥住新兵腕子低語:“瞧見沒?陳總兵的虎騎都成了火中爛肉...那漢中城裡的,怕是閻王爺的親兵!”
傳言如毒蛛吐絲,頃刻間纏遍全軍——二流雜牌尚且噬鐵騎如嚼腐骨,正規軍的鋒刃豈非能劈山裂地?
蕭慶高猛勒馬首,嘶聲喝止:“妄言者斬!”
刀光劈向謠言蔓延處,卻隻斬斷幾縷惶惶飄散的士氣。
他分明看見,親衛隊中有人喉結狂顫,握槍的指節發白如朽木。
就連洋槍隊也失了往日凶悍,火藥膛中的硫味竟被恐懼的腥臊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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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斥候忽又踉蹌來報:“提督!革命軍...正往漢中方向掘溝築壘,沿途村寨皆懸紅旗,百姓扛鋤列陣,竟如...”
那卒子喉頭一哽,餘音吞進蕭慶高眼底翻湧的驚濤——如蝗群附城,似鬼潮吞日。
“他們瘋了麼?”
蕭慶高揪住斥候領口,嗓音裂如枯陶,“百姓扛鋤?那些泥腿子怎敢...”
話音未落,腦中卻炸響方才那句“殺敵便是功勳”。
革命軍的土地與封侯之策,竟將螻蟻般的貧民鍛成了噬甲的餓狼!
他忽覺自己掌中兩萬肅州之師,不過是紙糊的獅皮,內裡填滿惶怯的羊骨。
夜幕漸沉,肅州軍帳內燭火搖曳如將熄的魂。
蕭慶高癱坐於帥案前,掌心陳必勝的殘刀仍滲著血鏽。
他忽聞帳外士卒私議:“提督怕是要撤兵了...陳總兵的屍首還在火裡燒呢,誰願去送死?”
“聽說革命軍內部連婦孺都操矛守牆,殺一人便賞一畝地...”
聲浪如蟻啃柱基,悄然蛀空整座軍心。
副將叩帳而入,甲片相撞的脆響驚得蕭慶高險些摔刀:“提督,後營有百人擅逃,押回時哭喊‘寧可做革軍佃戶,不葬肅州火陣’!”
他喉頭一噎,那“佃戶”二字如毒刺紮入肺腑——革命軍的策,竟將“死”與“生”的秤砣全顛倒了過去!
帳外忽傳來震地蹄聲,探馬嘶報:“革命軍先鋒已抵十裡外!旗上大字——‘血債畝償,侯星照勇’!”
蕭慶高踉蹌撲至帳口,望見遠處天際線處,一片猩紅旗海正碾碎星辰,如血潮漫過死寂的原野。
肅州軍陣列中,有人槍械墜地,有人尿臊味刺破夜風。
他忽覺胸中那口氣漏了個乾淨——兩萬之眾,竟被二流雜牌的亡魂嚎哭,壓成了待宰的羔群。
漢中城未至,士氣已如秋葉儘飄,唯餘滿地惶顫的枯枝,待革命軍的烈火來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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